顾青竹内心有事,若非给盛昌明面子,此刻已经坐上了回星城的车。
明天夜里是程家晚宴,顾青竹早早收到邀请,却一直迟疑是否参加。归根结底,是她不确定卫胥言是否松口。但事已至此,无论许家的人会不会参加,她都要赌一个可能。
她的无心娱乐,在宋翡眼中便是惺惺作态,愚不可及。
“小翡。”几乎是尾音刚落下,主位上,西装革履的盛昌明已经开口制止,他眼中满是不赞同,“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应许小姐有自己的名字,青竹也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人?”宋翡慢慢拢起眼前的筹码,堆积成一座高塔,“盛总非要给她面子,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不过,顾青竹。过几天去见卫胥言的时候,可别露出这种吊丧脸,一副要送人走的样子——”
说到这,她又大笑出声:“哦,忘了,你本来就是要去吊丧的。”
在场似乎只有二人清楚内情,其余人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只有顾青竹直勾勾看着她,面色苍白,一双眼眸却漆黑如墨,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讥讽。
“论起吊丧,谁有你姐姐会吊?”
主城中谁都清楚,宋怜珊在五年前曾有过一次商业联姻。两人都是beta,极其匹配,是一对天作之合。偏偏只一年时间,宋怜珊妻子离世。
beta面上悲痛,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身着一身黑衣,以表对亡妻的哀思。
可私底下,宋怜珊却手段狠厉,吞并了亡妻与其家族所有产业,就此为宋家的商业帝国筑起半道铁墙。
“更何况,就算你死了,应许也不会死。”
顾青竹唇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毕竟,她没有你宋家人那么短命。”
宋翡瞠目结舌:“你——”
她下意识想要去抓住顾青竹的衣角,强行勒令她站住,一旁与顾青竹同属单巧云名下的艺人却已经眼疾手快,拉住了宋翡。
“翡姐,玩牌,玩牌。”
顾青竹伸手,捞起桌角处自己的包,动作极其恶意的,将宋翡眼前那座筹码塔毁了个彻底。
“我还有事要处理,盛总,回见。”
盛昌明体面一笑,连声说是。随着顾青竹离开,门紧紧合上,彻底隔绝beta的怒骂。
想到宋翡那张脸,与她说出的话,顾青竹仿佛能感觉到令人厌恶的尼古丁就徘徊在鼻尖,越发怒不可遏,指尖颤抖。
她头痛欲裂,坐在车上,本想就此休息一会。
手心内,屏幕却在此时发出震动。
细长的指节勾连起头发,顾青竹用微弱的痛意强行支撑自己睁开双眼。
入目只有盛昌明发来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合影,拍摄时间是几年前的一个除夕。
照片中,许应端着酒杯,陪在父母身边,笑语盈盈,氛围格外温馨。
可只相距数厘米的另一端,应许同样捏着酒杯,动作却显得格外局促。
在她身旁,几个许家的孩子抬头看她,笑容里满怀恶意。
盯着照片里,两人极度相似的脸,顾青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唯独许应忌日那天,许家不会将自己拒之门外。
为了让应许感到忏悔,每一年的许应忌日当天,她都会要求应许等在陵园之外,用最实际的行动诘问应许。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