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澄退了两步到墙角,摸到一根短柄的金属棍,用力砸向窗户的方向。
“砰”
他砸歪了,但玻璃依然出现了稀碎的裂纹,发出脆生的响动!
来人,快来人!
虞澄在心底呐喊。
隔间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虞澄的心底燃起一丝希望,他激动的抬起头,想要朝着声音的源头靠近过去。
然而涌进来的一群人却将趴在地上的杀手搀扶了起来。
他们都穿着囚服,平日里在犯人的群体中毫不起眼,实则完美潜伏,都在静待这一日。
虞澄忽然意识到,他们固然是提前算了一步,但敌手也在马不停蹄的谋算,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书里教的纸上兵法有朝一日落到现实中,是如此的波诡云澜,可怖至极。
一步差池,满盘皆输,他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虞澄闭上眼,心里一片凉冷。
脚步声迫至跟前,杀气腾腾,虞澄哆嗦了一下,竟有些想哭。
他的祖父是开国元勋,他恃才傲物,一门心思的想要做出不输给家中长辈的成绩。
可一直一直没能如愿。
他现在要死了,死在这边城监狱里,任务没有完成,死后会怎么样呢?会被人嘲讽为一个废物吗?还是更可怕的,被污名化。他现在可是一个因为欠债读博抢银行而进来坐牢的臭纨绔啊!
若是这一切都没办法再转圜了!那么至少至少他要再为任务搏一搏吧!他尽力了,也勇敢过不是吗?
脖子上的血将他的指缝浸透,虞澄忽然神经质的跳起来,扑到了罗派身上挡着,他也不知道这行为能有多少用处,但若是他的躯壳能成为罗派最后一道防墙,为援兵的到来多争取一分时间,也许也许会有改变呢!
“虞澄!”
嗡鸣的耳畔响起一阵短促的爆喝。
虞澄的身体剧烈一颤,这个声线他简直再熟悉不过!
几乎是一瞬间打开了他身体里的安全感开关,他忘却了疼痛,也渐渐地拾回了对无力躯壳的掌控!
他看见顾醒犹如利刃一柄,切入了敌营。
顾醒原本是想去厂房里拉个架的,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虞澄这二货动不动就正义感上脑,嘴上没个把门的,这趟别又是在厂房里堵着谁身体力行的要教别人做个好人。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开了眼界。
被革职三年,他平淡又落魄的生活里已经很少能见到血了。如今这些刺目的红色,如同引线,点燃了他骨子里的血性。
跟顾醒相与过的人都知道,在他的世界里,情义是大过天的东西。
弯腰在地上捡了一块破碎的窗玻璃,顾醒撕了衣服下摆,缠绕其一端,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都得死。”他言简意赅。
血像开了花洒般的喷溅。
虞澄的视野里赤色满园,顾醒此番动手,全无顾及,可他的动作依旧灵活而迅敏,身形清瘦而柔韧,看着没有一丝暴虐,反倒含了几分英姿优美。
不像个杀神,更像个舞者。
哈德森贴墙潜入,凑到虞澄身边,替他挡开一具倒下来的半死不活的尸体,避免了挨砸的结局,旋即用手按住了虞城的脖子。
“帮,帮——”虞澄说话都带着血性的气泡,那是气管破损的症状。
“你还不了解他?他用不着我帮,这几个家伙,我去只会碍他手脚。”哈德森皱眉道:“你这脖子——”
“别,别管我。”虞澄一面剧烈的咳嗽,一面颤抖着指着罗派,“救,救——咳咳咳!”
哈德森叹了口气。
“想我那不勒斯家族的人枪林弹雨半生,老来居然在这里救死扶伤当奶妈,就离谱。”
他撕破囚服,草草往虞澄脖子上缠了几道,转而去给罗派做心肺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