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赫敕纳不知道他这些心路历程,只当顾承宴是确实不知道,便耸耸肩,转头与他讨论起:晚上吃什么。
顾承宴想了想,随口说了个牛肉。
赛赫敕纳便接下去,说正巧有头兀鲁部送来的小黄牛,细嫩的前腿拿来炒,后腿拿去炖汤,其他的或烤或腌,也可以做成肉鲊。
听着小狼崽说这些,顾承宴是从未有过的心安,赛赫敕纳只会让他高兴,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想蓝天白云、大白马、大白羊,还有雪山和碧绿的草毯。
两厢对比,前世和从前,他过得还真差劲。
“乌乌又发呆!”
一刻的走神被捉住,赛赫敕纳扑着他闹了一会儿,然后才牵着他出去看那头小牛。
等两人串好了肉要烤的时候,巴剌思勇士又赶到了,带来了新的消息——
那队汉人终于主动提出来,想要见见狼主。
“要见我?”赛赫敕纳接过顾承宴手上的肉,“他们什么人啊,就想要见我?”
他一边将盐巴和油洒在肉串上,一边拱了拱顾承宴,让他将孜然和越椒粉末递过来。
巴剌思勇士躬了躬身,双手递上了一只小匣子,“汉人说,您或者遏讫看到这个,就会明白了。”
“什么东……”赛赫敕纳本来是专心在弄肉的,结果眼角余光一瞥,却见小匣子里是一只白瓷胆瓶。
胆瓶的形制,根本和顾承宴仅剩的那只一模一样。
匣子底部,还放有一枚剑穗,剑穗是浅黄色,但样式看起来,倒和顾承宴随身那柄一白剑很相似。
赛赫敕纳瞬间眯起眼睛扭头,“乌乌!”
顾承宴捏着装孜然的罐子,双手一下举起来,“那是青霜山纷发的,人人都有,小五也有一个。”
赛赫敕纳这才哼了一声,让巴剌思勇士起来,“我知道了,东西你先放下吧。”
巴剌思勇士点点头,退出了毡包。
而自从他放下了东西,顾承宴和赛赫敕纳都没有多看那匣子一眼,照旧是洒料、烤肉。
他们都默契地知道了:那一小队神神秘秘的汉人里,有谁混在其中。
想来这人还真是大胆,竟然敢单枪匹马闯入草原。
“他也不怕我杀了他,”赛赫敕纳轻嗤一声,“当真是……哼,乌乌,你说他坏不坏!”
“都知道他是个坏人,你还跟他置气,”顾承宴抬了抬他手中的肉串,“要烤糊了。”
赛赫敕纳呜了一声,低头将那些牛肉都翻了一个面,转头检查灶上的汤没煮过,这才开口道:
“他就是故意的,拿乌乌你的命开玩笑,要不我还是弄死他吧?”
顾承宴啧了一声,握住小狼崽的手摇摇头,然后趴到他肩膀上小声说了几句,然后才笑着看他道:
“这样……好不好?”
赛赫敕纳抿抿嘴,头摇成拨浪鼓,“我都恨不得给乌乌你整个藏起来,你怎么还要跟着我去见他啊?”
顾承宴心说凌煋找来草原就是为了寻他,他不出面,按着凌煋的个性,肯定还会再想其他办法。
倒不如他去见一面,直接断了这人的念想。
看着小狼崽气鼓鼓、满脸都是杀意,顾承宴只能凑过去再哄,“我保证给他气死,这样成不?”
赛赫敕纳哼哼唧唧,最后十分勉强地同意了。
谁让对方是顾承宴呢?
从在雪山偷偷看过他那一眼后,赛赫敕纳就知道,自己根本拒绝不了他软着声音的任何请求。
不过两人腻腻歪歪,当天晚上的牛肉还是烤糊了,黑黢黢的跟煤蛋蛋似的,全部倒进了门口的铁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