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冷硬到听着让人不舒服,夸张一点,甚至可以翻译成:劝你快滚。
梁汀咬唇,哦了声,没有多问。
邵逾青原本说亲自开车送她,也没能坐到,最后还是让司机送的。临走前,梁汀回头望了眼那座豪华壮观的庭院,看见天上晦暗的云层,似乎预示着有大事发生。
车子掉头的时候,她看见邵逾青站在门口抽烟,和身后的灰暗天气几乎融为一体-
回到城区时天色尚早,梁汀和司机道过谢,独自进门。梁家安静得不得了,她径直回了自己房间,拿出手机,看见对话框里打了半截的话,原本要告诉夏晓韵她的壮举,但现在却没了兴致。
梁汀心里闷闷的,无从说起缘由。
她往窗外望了一眼,天气更坏,阴沉闷郁,让人的心情也不好。
梁汀拿起手机,将那半截话删掉,最后只和夏晓韵说了句新年快乐。
夏晓韵回了她很多,向她吐槽自己的新年遭遇,梁汀半走神地回复着,心不在焉极了。退出和夏晓韵的对话框,却意外地发现,邵逾青竟然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梁汀点进去,看着那句通过好友验证的系统消息,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她想发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发点什么,从离开时的一切判断,邵逾青这会儿估计心情很差。心情很差的话,当然顾不上她。
她的问候打了又删,最后选择了一片空白。
先按兵不动吧。
她没动,邵逾青却动了。
🔒chapter20
邵家总是这样,一年到头不得安宁。邵逾青其实也习惯了,只不过这件事偏偏触了他霉头。邵家除了镇上这里,还有些别的亲戚,都是邵老爷子看重的,哪怕邵家地位这么高,也得老老实实上门拜访。
又被留下来吃中饭,等待的间隙,发生了些不好的事。
原本是对方家中有孩子正准备高考,有意向未来做大律师,谈起这事来,不知道邵家三叔是不是脑子不清醒,竟说起邵逾青的父母。
——律师不错的,不过要是做了律师哦,一定要明白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是惹到什么人,像我大哥那样可就惨咯。
话音才落,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彼此对视一眼,有些紧张地寻找邵逾青身影。这话可不能被他听见,要不然少不得一场腥风血雨。
原以为他不在,想蒙混过关,没想到一转身,正对上邵逾青的视线。他脸色冷到吓人,看着三叔反问,律师哪里不好?
三叔向来怕他,或者说,整个邵家没有人不怕邵逾青,除了老爷子。他自觉失言,试图找补,尴尬地挤出个笑容,挺好,挺好,我胡说八道呢。
他想下台阶,邵逾青却不肯,径直将他脚下的梯子抽掉,语气轻蔑地说,三叔有空还是管好自己,不要管些闲事。
这话引得三叔不满,他早些年在公司也有不小话语权,后来邵逾青得权,他渐渐再说不上话,早就心有怨怼。这会儿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了面子,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和邵逾青反驳。
“什么叫我多管闲事?我什么时候没有管好我自己了?”眼看着剑拔弩张,其余人赶紧劝架。
邵逾青冷笑了声,想着还在客人家里,没有发作,直到回来老宅,马上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说要仔细算算账。
很多事他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老爷子的话平时都装作不知道。但今天非要翻出旧账,算个痛快。
谁让他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这大好的日子里翻天覆地,老爷子顶不喜欢这种戏码,本想劝一劝,也被邵逾青驳回来。他被一个小辈训斥至此,脸色难看至极,甩手走了,也不再管。
邵逾青和他们一桩桩一件件地数清楚,一点面子没给留。起初还有人和他吵,到后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低着头。邵逾青目光扫视一圈,扔下一句:好自为之。
他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天气很差,连带着房间里的采光也差。他开了头顶的吊灯,白晃晃的光照亮整个房间,但心情还是差。
这种时候会有一种毁灭欲滋生在心底,但理智终究占据上风,因此更为烦躁。他踹了一脚身旁的茶几,茶几上的玻璃杯晃动几下,发出刺耳又危险的声音。
邵逾青喉结滚动着,从上衣兜里找出烟盒,点燃后,深吸一口。
烟草味让烦躁的心情得到片刻的镇定。父母对他来说,一直是禁忌。
明明是亲兄弟,但他爸爸的死在那些所谓兄弟的眼里,却一点也不像一件悲伤的事,而是一个能拿来刺伤他的武器。
这就是外人看来金尊玉贵的大家族,冷血如此。
温暖?热闹?一应都不存在。
那些假象是人性丑恶的遮羞布。
是梁汀太天真。
想起梁汀,邵逾青难免想起让她走的时候的眼神,显然被他吓到。他当时的语气……的确很差,脸色大概更差,像凶恶猛兽。
不过他本来就是凶恶猛兽。邵逾青对自己有清醒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