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希笑了笑,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头发有些凌乱。小时候喜欢披着头发,矜贵又优雅,后来发现披头散发影响工作,便习惯了扎马尾。
但今天一只手不方便,只简单梳了梳,不知不觉,头发又长这么长了。
卫生间很宽敞,站两个人绰绰有余,但加上一个吊瓶架子,就有些许拥挤。二人转出卫生间,回到沙发上。
奚希躺下,“你今天还要去公司吧?”
沈劭南摇头:“没事,在家也一样。”可以线上处理公事。
奚希哦了声,不再说话了。
她感冒发烧,体感冷,所以取过手边的薄羊毛毯子盖着。茶几上还放了几本杂志,她顺手拿过,发现是财经类的期刊,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
说起来,她现在不过是高中学历,就算不是财经,很多别的事情也都在她的知识盲区里。即便沈劭南说,他不介意这些。
可她自己,还是有些遗憾的。
那时候的梦想是念C大舞蹈系,她从小学古典舞,从C大毕业之后,就可以进舞蹈团,人生好像顺风顺水地安排好了。一朝水涨船翻,那就成了遥远的奢望。
翻开杂志,随意看了几页,的确有些枯燥。不过再往后翻,她就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
有沈劭南的采访。
照片拍得正襟危坐,回答也都中规中矩,她忽然就来了兴趣,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即便是财经杂志的记者,也偏爱八卦内容,采访最后问起他的感情生活,以及理想型。
——感情生活?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可能看缘分。至于理想型,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理想型,如果一定要说,我觉得跳古典舞的女孩子挺好看的。
沈劭南的回答。
奚希抬头,看向一旁正聚精会神工作的沈劭南。这是针对她吗?他身边跳古典舞的女孩子很多吗?
她默默合上杂志,看了眼时间,就是最新的一期。采访估计是更早一点做的,那时候……也不会太远吧?
奚希返回那一页,看着彩色书页上的沈劭南。他照片和真人几本没差,是那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即便不继承沈家,也能靠脸吃饭吧。
奚希看一眼杂志,又看一眼沈劭南,终于在第不知道几次被他抓住。
他以为奚希有什么需求,停下动作问:“怎么了?”
奚希摇头,先说没什么,想了想,又忍不住拿高那本杂志,翻开那一页给他看。“我刚在看这个。”她忍不住带了些笑意。
沈劭南认出那本杂志,“前些日子受邀做的采访,他们邀请了快两年,所以答应了接受采访。”
本来说好只提问沈氏相关,结果记者还是问到了他个人的一些事情。
那天他刚从棠城飞回来,算是抽空做的采访,飞机上又开始重复做梦,梦见奚希给自己跳舞。所以最后那个回答,就有了这么一句。
他说什么其实无所谓,纵然想找沈家联姻的人很多,明里暗里表达过意图,想给他介绍对象。但沈劭南向来都是拒绝,态度很坚决。
他那时候想的是,自己这辈子好像也就这样,做一个笼子里的怪物算了。婚姻不是必需品,哪怕只是联姻,他也不想要。
如果是弱者,才会不得不屈服。但沈劭南对自己有这种自知之明,他还没到一定要婚姻才可以保全的地步。
哪怕是沈东那时候和他说,找个协议结婚的对象,他面上没拒绝是因为不想进行无谓的争吵。但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逼他。
如果没有奚希的话,他这辈子不会考虑结婚。
可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
不对,也许说,是一根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打开了他关自己的那个笼子。
爷爷病重是个说辞,如果她不愿意,他大概还有很多种说辞,或者更可怕一点,叫手段。
沈劭南骨子里不是个温柔的人,在商海这些年,在沈家的磨炼,都让他更加杀伐决断。该狠的时候,绝不会手软。
旁人或许还有同理心,可他没有。他不会同情别人,也没有慈悲。所以接手沈氏之后,大刀阔斧改革一番,很快建立威信。
但在奚希眼里,他是个……嗯,好人。
即便他提示过她,她好像还是这么觉得。
但在奚希面前,他的确显得很没攻击性。因为他示弱了,他向她展示了自己的弱点,而奚希,也果然很受用。
即便,示弱也是一种手段。或许也不是,沈劭南自己也不太分得清,在她面前的沈劭南,到底是什么样的沈劭南。
而当他自己也无法把握的时候,恰恰证明了他最开始的论调: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