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劭南轻笑:“还好,光磊只是有点顽皮。既然他都叫你嫂子了,说明他真愿意接受了,至少嘴上会接受。”
顾渔被彻底忽视,有些恼怒,偏想留下来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直到听见那句“嫂子”,不由身形一僵,手微攥成拳。
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吧?不会吧?
顾渔扯出一个笑容,打断他们的对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不想得知这最后答案,快一步迈入走廊,步伐很快地离去。
沈劭南看着人背影,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只是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奚希叹息一声,语气有些怅然:“走吧。”
二人乘另一部电梯下楼,司机已经在下面等。因为遇见顾渔这个插曲,奚希心里又乱起来。
她和顾渔算同学,不过不是在一个学校,只是同在杜老师那里学习舞蹈。一开始大家关系还挺好的,每一次都会见面,都会分享乐事,奚希还常说起沈劭南的事。那时候顾渔还常说,你这么坚持,一定可以追到他的,好像袁湘琴和江直树。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友好的敷衍代替了真诚,直到连敷衍都变成奢侈,只剩下撕破脸之后的茫然和尖锐。
“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又怎么样?你不一样没有我跳舞跳得好?”那天顾渔这么说,扔出了一枚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炸弹。
后来奚希反省过,是否是她在不经意之间,展现出了有钱人的优越感?又或是她有某些时刻,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
总而言之,就是从朋友变成了敌人。
奚希忍不住和沈劭南说起这些旧事,苦笑:“后来我家里出事,我就没怎么见过她了。哦不对,见过一次,有一次刚好遇上她,她嘲讽了我。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在跳舞。”
这个问题在得到杜老师的回复之后,一并得到解答。
“顾渔啊,没有。她早些年倒是进了海城这边的舞蹈团,但是没两年就退隐了,说是回家结婚生孩子了。唉,可惜咯。”杜老师快五十岁,但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大几。
“她跳舞是真的有天赋,可惜志不在此,我也拦不住。后来她结婚还邀请了我去参加,我总觉得,她值得更好的。”杜老师放下茶盏,看向奚希,“不说这些了,你的请求,我可以答应。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身子骨大不如前了,前两年做了个手术,更是几乎成了个废人。你要跟着我学呢,只怕学不到太多东西。不过你有这份心,我很欣赏,我有个关门弟子,他在国家舞蹈团,最近正好要回海城一趟,我可以介绍你给他认识。”
“好,麻烦杜老师了。”奚希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杜老师嗯了声,起身进屋里找东西:“你等等,我找找他的电话。”
奚希哎了声,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这时候有人敲门。
她朝屋里喊了两声,里头的杜老师着急说:“你替我开一下门。”
奚希起身,从满眼里看见是个男人,她警惕地拉开一条门缝儿,问外面那人:“请问你找谁?”
那人显然也愣住了,还重新打量了一番门牌号,确认无误后笑说:“这是杜琴的家吧?”
杜琴就是杜老师的名字,奚希让开门,侧身说:“杜老师,是您的客人。”
杜琴皱着眉头从房里出来,她弄丢了写着电话的纸条子,在屋里发了半晌的昏,才想起手机里就存了号码,还费这闲心干嘛?
“奚希啊,你来,我找到了。”杜琴一抬头,喜上眉梢,“嗨哟,这不是巧了,不用找了,这就是我那关门弟子。”
那男人没空手来,手里拎两个大袋子,不知道是什么。他把袋子准确搁在厨房案台上,显然对这家里的摆设和构造十分熟悉。
听得杜琴这话,回过头撇清:“我可不敢称您的关门弟子,老师,这鱼可得找个东西装。”
原来那袋子里竟是一条活蹦乱跳的东星斑。
东星斑凶猛,趁人不注意,一下子跳起来,奚希吓了一跳。那人却仿若不觉,将鱼按回去,还冲她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这人长相并不斯文,反而有些凶相,因此刚才奚希在满眼里看见还有些警惕。可他说话却温柔,身段也好,不愧是国家舞蹈团出身。
奚希一时扯远,把思绪拉回来,才想起来自我介绍:“你好,老师,我是奚希,是杜老师以前的学生。”
那人把鱼安置好,都有些出汗,随手抽了张纸条,微笑道:“你好,我姓林,林意远,应该算你的师兄。”
奚希一时讶然,林意远,这个名字可太响亮了。即便她这些年特意不去关注古典舞方面的消息,也听说过这个人。
不是天才,但足够勤奋,勤奋到拿了大大小小数不过来的奖,一时间风头无两。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
奚希一时有些忙乱:“林老师,您好。”
“林师兄。”他纠正,也没多废话,与奚希寒暄了几句,便干脆地和她加了联系方式,“今天不聊太多公事,改天再特意聊聊吧。小师妹,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
奚希摆手,被喜悦冲昏了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不不不……不用了,我待会儿就得走了。我先生来接我。”
“好,那我送你下楼吧。”林意远让人无法拒绝,奚希只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