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只是想玩弄他的?心脏,他的?手抽了出来正往下淌血,脚下的?泥土都被浸红了一大块。
而替代的?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着他的?胸口?处,那?种密密麻麻的?撕咬钝痛却远比刚刚更让人痛苦。
吕迁在地上打滚,他痛到忘记了这是自?己的?身体将手也探入自?己的?胸膛里,试图将始作俑者找出来,但不?管他如何抓挠却始终找不?到痛苦的?根源。
林厌行硬生生拔下了他的?双腿丢到白虎的?嘴边,不?一会儿?就传来啃食的?声响,虚弱的?白虎在进食后明显好了一些。
它缓缓站起身,目光掠过依旧在痛苦打滚的?吕迁,最后定格在悬崖边上,它的?主人正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庞然大物缓缓走至林厌行的?身旁,虎头安慰地轻蹭少年垂落下来的?手臂,它的?口?中发出低吼般的?哀声,悠长绵远。
那?位对他很好的?六娘子?终究死在了崖下。
……
小渔村在鸡鸣声中苏醒。
如今正值春日,天不?过微亮,低矮的?房屋里陆陆续续有?人走出,他们搓着手开始干活。
“婵婵你来生个火。”厨房里的?妇人洗了几个红薯放在锅里,嗓门?洪亮地对外喊了一声。
正在补网的?女孩应了一声走进去,身上灰扑扑颜色的?棉袄倒是看着很暖和。
她随意将头发绑在脑后,视力极好地在昏暗的?厨房里抱起一堆柴火,仿佛做过无?数次熟练地将其?点燃塞了进去。
木柴噼里啪啦地在炉灶里响着,姚母动作迅速地往锅里丢进去三?个红薯,盖上锅盖,搓着手和她坐在炉膛旁烤火。
“再过几日就热起来了,鱼也就多了,家里有?了余钱就买新料子?,给婵婵做身新衣裳。”姚母望着屋外逐渐亮起的?天说道。
婵婵笑了笑:“我衣裳还好着呢,到时候买料子?给爹做一身,娘也做一身,你俩这三?年都没做过新衣裳,都紧着我穿了。”
“我和你爹都老了,穿新的?干啥。”姚母大大咧咧地喊着,屋外的?光照了进来,她瞥了一眼婵婵脸上碗口?大的?疤痕又心疼了起来。
“下回?我让你爹再去问问去疤的?药,听说镇上来了个新大夫,说是海那?头来义诊的?,也许……”
“不?用了娘,”婵婵却觉得现在挺好的?,她试图抚平女人眼角的?纹却不?怎么有?用,“没必要去浪费钱。”
姚母拉着她的?手又絮絮叨叨了一阵,红薯熟后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厨房,黑瘦的?男人走进来接过妻子?递来的?红薯,狼吞虎咽地几口?咽下,擦了嘴带上工具出门?了。
姚母吃完饭拉着她带着渔网去隔壁家唠家常,怀里还揣着晒干的?小鱼干当零嘴,这是这座小渔村的?常态。
“婵婵三?年前来这的?时候才那?么点大,现在都是大姑娘了。”
婵婵正在安静地补网,坐在她左侧的?刘婶子?突然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她只有?一边脸上有?疤,完好的?左脸却楚楚动人,看得刘婶子?动了点心思。
“婵婵可以嫁人了,”她这么说着,放下手中的?活拉着姚母突然心思活泛了起来,“我那?表叔的?儿?子?同?婵婵差不?多年纪,家里……”
她正说着呢,婵婵将右脸转了过来,几乎覆盖了大半张脸的?伤疤仿佛一只手掐住了刘婶的?脖子?,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有?些讪讪的?,姚母低下头捡起地上补好的?网招呼着婵婵走,“家里还得洗被子?呢,趁着时间早,我们就先回?去了。”
刘婶只应着,却也不?再说什么。
婵婵洗了被套遥望着面前一边无?际的?海面,自?三?年前从悬崖坠下流落到这里后,她似乎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林檀伸了个懒腰,春日里晒晒太阳却很舒服,她找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闭目养神,回?想起当日姚父从海里将她捡回?,又好心将她的?伤养好,如今三?年转瞬即逝,也不?知道林厌行如何了。
意外总是这么突然,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如今的?日子?虽然同?从前截然不?同?,每日吃的?食物并不?精致甚至有?些单一,身上的?绫罗绸缎也换成了粗布麻衣,但在这里她却过得很舒心。
这里的?小渔村与世?隔绝一般,没有?修士,她也无?法传信出去,若非担心他们还挂念自?己,她也不?必着急寻找出路。
毕竟,姚父姚母都待她极好,什么都紧着她来,为了给她治伤家里存的?钱都花光了,她也不?是白眼狼,什么都学着做来报恩。
他们没有?孩子?,干脆将林檀当自?家孩子?养,林檀干脆改了口?,一家三?口?的?日子?似乎都热闹了许多。
姚父去海上了,林檀并没有?闲着,带着姚母给的?干粮徒步去了镇上。
她写的?一手好字,在镇上的?书馆里接了誊抄的?活儿?,千字30文,价格算得上公道,她左右闲着无?事,一边在镇上抄书,一边还能打听外面的?事儿?。
“婵婵来了。”店老板姓肖,约摸四十多岁,每日最爱坐在门?前看书,倒上一壶茶就能坐一下午。
林檀家里没笔墨,干脆每次走一个小时到镇上来抄。小童熟练地给她拿来要誊抄的?书,桌上摆好了纸和笔,又给她端来了一杯热茶就坐在她旁边看她抄。
刚开始林檀一下午也就能抄个两?千字,手臂就酸疼不?已,如今她已经能边喝茶边抄写,一天一万字不?在话下。她笔下的?力道很稳,一手簪花小楷很是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