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这个曾经说过千百次的名字再次从口中吐露出来时,竟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找到雪莉尔了。
当他注视着面前的女士,心里都在模拟着接下来或许是她说出有关于雪莉尔的信息,随即,金发姑娘会从房子里走出来,在透过云层照射下来的日光中冲进他的怀抱里,哭泣着呼喊着他的名字。
雪莉尔是那样胆小又爱哭的孩子,即使成长到十几岁,她肯定也不会又很大的改变。
但出乎意料的是,玛希一脸迷茫,确认地询问他说出来的名字是否正确:“我这里没有一个叫雪莉尔的人,你确定是这个名字吗?”
迪奥只觉得荒唐,他把手里攥着的一截报纸抚平给她看,压低了声音问她:“雪莉尔,她写的地址是这里没错,你确定没有这个人吗?”
乔纳森抓住迪奥的手臂提醒道:“冷静点,迪奥。”
逐渐暴躁的迪奥暴露真面目,他甩开乔纳森的手,逼问着玛希:“仔细看清楚,她有一头金发,瞳孔也是金色的,你……”
话还没说完,玛希奇怪地望着他:“我这里是有个金发金眼的女孩在这工作,不过她不叫雪莉尔,而是亚娜。”
他跟着吐出那个乔纳森曾经和他说过好几次的名字。
亚娜
“她的年纪大概是十四五岁吗?”迪奥听到自己做最后的挣扎,他不相信自己就这么错过了雪莉尔,金发金眼的女孩也不少,或许她根本不是雪莉尔……
玛希点点头:“虽然皮肤黑一点,但意外很漂亮呢。她还是我的外甥女介绍的,叫伯莎。”
伯莎,那是雪莉尔小时候的玩伴。
迪奥头痛欲裂,捏在掌心里的报纸几乎要被碾成齑粉。
是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她还给我缝了衣服呢……
到时候她也会来,你们或许可以见上一面……
当乔纳森和他提起雪莉尔时,他听到后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他对此感到不屑,一个黑皮肤会缝纫的金发姑娘,曾经就出现在他的身旁,就在他第一次站在操场上参加比赛的时候,透过围栏看到过的那个金发姑娘,他们之间仅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在他不相信上帝安排的时候,却再次被命运戏弄。
如果他再相信一次,再坚持一次,走近一些,只需要多走上几步,他或许就能看清女孩的脸庞认出她。如果他对乔纳森口中的缝纫小姐多几分兴趣,会不会他在第二次比赛前和她打声招呼,从而让这上天给予的机会里认出她来。
但他没有。
他一次机会也没有抓住。
但现在,他最后根据雪莉尔的寻人启事找到了这里,他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那她呢,”迪奥忍耐着从他酒鬼父亲那里得到的坏脾气,目光移动着寻找着她的身影,但无论他怎么找,甚至在想喊她名字的时候,玛希直接给他浇了一碰冷水下去,“她说去哈德森大学看比赛,说好会很快回来,但是一直没看到人,我正准备找她呢……”
迪奥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们的比赛在一个小时之前就结束了,玛希的话让他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而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夜幕降临,他依旧没看到雪莉尔的踪迹,乔纳森劝告他先回去休息,可能明天她就回去了。
正压抑着暴躁的青年挥开他的胳膊,声音冷硬极了:“不用你多管闲事。”
他单手插兜,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此刻对乔纳森给予的关心和帮助
都厌恶至极,本性如此,在雪莉尔这件事情上迪奥甚至责怪起乔纳森,如果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他打断,或许自己会走过去验证一番;如果乔纳森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过雪莉尔,他们也不至于在近在咫尺的情况下错过。
“JOJO,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他冷冷瞪着乔纳森,披着夜色朝外走去。
在被他们念叨着的当事人此刻被关在了铁笼里,粗绳束缚住她的手脚,以便于在烙印完成前不会挣脱开。
这里的奴隶脸上都有被烫红的烙铁留下无法消除的痕迹,他们没有人权,在进入这地下市场后彻底失去了自由。日复一日地干着苦力活,得到的也不过是每天一顿的剩饭,即使逃出去了,脸上的烙印也会被认出,他们会被送进监狱,又或者是黑矿里直至死去。
烫红的烙铁在拿出来时,雪莉尔的皮肤似乎感受到了那股烫意而竖起了寒毛,似乎这样就能暂时抵御被侵袭所造成的危险。
随着烙铁的靠近,雪莉尔不再挣扎,她闭上眼绝望地等被灼烧的痛意。
既然无法抵抗,还不如省点力气。
但她还是没出息地落下泪来,脑海里都是迪奥在操场挥洒汗水的模样,如果她早点和他相认,是不是就能避免这样的结果?
然而,那股热意陡然撤去,伴随着的还有男人凑近的呼吸声。
他咦了一声,手掌抚上了雪莉尔的脸颊,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摩擦着她脸上的东西,当他看到自己指腹变黑,而雪莉尔的脸上出现一道和其他部位颜色相反的白色时,愣住了。
拎着门口的水桶,他对着雪莉尔的脸泼去,不顾雪莉尔的挣扎,毛巾用力在她脸上擦拭着,不一会儿,原本的黑脸变成了白-粉色,她难掩惊惶地望着面前的人,意识到自己的秘密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男人抚掌笑起来:“没想到让我捡到了漏,还是大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