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说

BL小说>六丑 > 6070(第4页)

6070(第4页)

“以往只知道陛下剑意凛凛,原来使枪也这般威风!”仪贞是拍马溜须的熟手了,又是在场几人中最了解皇帝的,当仁不让地率先夸赞起?来。

“是霁岚指点得好?,堪为人师了。”皇帝心情不错,很?大方地褒扬了谢昀两句。

被?皇帝表字相?称的谢昀配合地露出一副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的脸色来,连声道陛下谬赞、愧不敢当,然后大伙儿一道,请这位大佛挪动?尊步,往前头立语堂入座。

立语堂原先是给谢家二子的先生住的。谢夫人出自书香世家,颇通文墨,长子谢时自幼养在身边那几年,不用额外费力?,耳濡目染之间已然识得了上千字,诗词歌赋一类更是随口?而出,正儿八经延请西席传道授业,是五岁时候的事儿了。

谢昀也是在这一年降生的。彼时大将军尚怀着?儿女成行、阶庭兰玉的远大理想,谢氏宗塾与大将军府相?隔足足一顿饭的脚程,哪能满足他晨起?即听儿诵声的愿景?

为了让将来的孩儿们能够心无旁骛且从容舒适地齐聚一堂朝经暮史,谢大将军特意择了这处轩敞又清雅的立语堂做书斋,聘了枕石漱流的绝缨居士岳白术为子师。

缨者,冠带也。大将军望文生义,兼之久闻岳大才?子纵情山水、不慕荣华富贵,自然忖度此号取的是不入庙堂、不求冠带之意,丝毫也未往“楚庄王绝缨”这一他并不熟稔的典故上想。

然则岳白术取的就是此意。绝缨居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王侯将相?也好?,贩夫走卒也罢,若有机缘与其闲谈,什么仕途经济、春播秋实、书画金石、观星测命,无不侃侃而来,使人如坐春风。

如此一来,攀谈者往往顿生相?见恨晚之感?,情不自禁便表露出愿与之深交的意头,每逢这时候,绝缨居士变脸之敏捷,更在其才?思之上了——原来他岳白术不止视名利如粪土,更视一切权柄礼义如粪土。

不知内情的谢恺豫误打误撞将人请到?家中来,端的是三茶六饭、礼遇有加,倒相?安无事了三四年。谢时小小年纪,亦很?懂得去芜存菁的道理,跟着?这样一位先生,读书习字作文章为辅,杂学旁收侃大山为主,竟然样样兼修,样样没落下。

到?了第五年岁末,正是离人还家的时节,谢大将军同样从地方平叛返来,刚进?家门却惊悉岳白术辞馆了。

“听说江右有一部散逸的禅宗典籍新出,先生等不及向父亲面辞,昨日已经动?身前去了。”刚满十岁的谢时向来不屑于弟妹惯使的撒娇卖乖那一套,谈吐中很?有日后四平八稳而决断如流的气势:“当初父亲允诺先生的那一只青铜方彝,我已回禀过母亲,依言相?赠。此外的谢师礼,先生均未带走,只收了二百两银票作路资。”

谢时待人接物,从无半分?不周到?处。谢恺豫倒不挂心这个,只是皱眉可惜:这个岳白术,性格虽疏狂,但才?情确乎一等一地好?,自己本打算再供他几年,好?歹拖到?谢昀开?蒙才?是。

谢时明?白父亲心中所?想,不疾不徐道:“五年中先生所?授,儿已悉数贯通,将来教与弟弟,未尝不可。”

以他的秉性,罕少将话说得这样满,谢恺豫觉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不由?追问下去:“怎么,是绝缨居士不宜为人师吗?”

谢时不置臧否,淡然道:“不是同道中人罢了。”

谢夫人就直接多了,她与岳白术往来甚少,束脩节礼等物只消吩咐一句,自然有人留意打点,不必亲力?亲为,故而不如谢时了解这位先生,但凭他列举的几桩小事,心下已是了然:“你既令阿时到?军中历练,大约总是想他保境息民,不是想他做绿林豪杰吧?”

总而言之,岳白术走了,谢昀跟着?兄长念了两年书后也被?打发进?宗塾了,立语堂就此闲置下来,虽说照旧派人看守打理,但四时的风景变换,究竟少了闲赏者。

如今扫洒门庭拂床几,用来款待贵客,倒不失为差强人意。

一行人走上曲折竹桥,皇帝随口?道:“这桥修得有意趣,可惜太短,若是当日将水渠挖宽些,索性修成小湖就更好?了。”

他一句话说得舒缓,拢共也不过弹指间的工夫罢了,谢恺豫夫妇连同谢昀听在耳中,心里却是刹那间转了成千上万个念头,只差把?这寥寥无几的字眼挨个拆解出横竖撇捺来。

仪贞浑然不觉,掩嘴一笑接了话头:“陛下有所?不知,当初隔出这么一道水,可是爹爹的良苦用心,盼着?那屋里面读书的人心无旁骛,别被?外头的喧闹给扰乱了——要是修成了湖、再放两只小船方便往来,岂不是正合了某些人的意?”

当着?旁人,她就不叫“鸿哥哥”了。皇帝一面顺着?她语中所?指,似笑非笑地暼向谢昀,一面趁着?与她牵手的姿势,屈指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仪贞顿时觉得痒酥酥的——不单是手,好?似遍身都有这股滋味,偏又捉不住个真切的位置,于是她恰望着?谢昀的那双笑眼里就漫上了一层不自知的傻呵呵。

谢昀亦噙着?笑,暗自勒住了与妹妹斗嘴的那股惯性,心底的窝火劲儿丝毫不露。

谢家父母的事体练达比他更到?家些,谨遵皇帝序天伦之乐事的圣意,又列举了几桩旧年的儿女轶事,顺顺当当地将皇帝迎进?了堂中席前。

皇帝对仪贞幼年事的兴致不似作伪,极富耐心地听着?谢夫人娓娓道来,随即投桃报李地谈起?仪贞在宫里的诸般行状,譬如亲手捞虾蟆咕嘟赠与他、勤学苦练吹笛云云,借势撬开?了谢大将军的话匣子,不一时,翁媳二人竟然真推杯换盏起?来,至于谢昀这辈分?最小的,自少不得屡屡陪饮。

仪贞目睹着?面前这派几乎称得上宾主尽欢的场面,抬手抚了抚微微发红的面庞:拿她当谈资就当吧,好?歹不是全无益处嘛。

原本不乏暖场意味的曲乐这下成了锦上添花,热闹得仪贞不得不俯身凑到?皇帝耳边,以免他听不清自己说话:“鸿哥哥,我到?外面散散酒去。”

皇帝被?她这一声勾得酒酣耳热,情不自禁道:“我也一块儿去。”

话说到?一半的谢大将军顿住了,一旁的谢夫人见状,知晓二人是觉得乏了,便含笑请二人至后院休憩。

仪贞那小院儿不比立语堂,不拘派哪些人来看守着?,隔三差五扫扫灰、掸掸尘就是。当初奉召进?宫不能带奴婢,后来大婚时同样没有陪嫁一说,和她一起?长大的四五个鬟儿都留下了:谢夫人发过话,屋里的桌椅瓶炉、幔帐枕衾,院里的花木犬鸟、滑梯秋千……林林总总,还依姑娘从前的规矩,遵着?时令,该怎么料理就怎么料理。

是以今时今日踏进?来,有一种恍惚之感?,不像经年重游,像朝辞暮归。

唯一一点变迁,是旧时最要好?的新燕挽了妇人发式,被?家下人依着?夫姓唤一声佟姐姐。

无需赘言,昔日小姊妹不过相?视一笑,还照着?惯熟的章程,开?了卧房,添了熏香,爹娘哥哥在门前就止了步,嘱咐新燕诸人几句,率先散了。留下的则理好?床铺、移来对枕,待仪贞二人坐下,又放下幔帐,静默地福一福,无声地鱼贯而出。

唯恐惊扰了好?梦似的体贴,只差一只温柔的手,轻拍着?她入睡——母亲当年常这样做过,在她真病了难受、或者装病耍赖的时候。

外面大抵下着?雨,连绵不绝,害得人心志不坚,不想上进?,只想窝在自己的天地里偷得半日闲。

这雨下了多年,独属于她的这方天地猝然变小了,还多了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人。

乍起?的欣喜冲刷淡了困倦,她没头没尾地从背后抱住李鸿,蓬蓬酒气香气笼罩住的脸颊耳朵贴在他滑凉的后襟上,荡开?一层惬意,她忘记了自己为何特意来房里小憩,仿佛是要给谁与谁留出说掏心窝子话的机会,兴许是给她和李鸿吧!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