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宛修剪花枝的?手顿住,抬眼看向身侧的?玉桑。
玉桑会意?,转头一旁的?几个?宫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几个?宫人听了命令,都尽数退了下?去,玉桑也跟着福身退下?。
等到院中只余下?他们二人,贺宛才继续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道:“你说吧,琼静阁那位,如何了?”
许太医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怕是?……时日不多了。”
贺宛震惊的?转头看向他,“不会是?瞧错了吧?前几日本宫还见过她,那会儿只觉得她好似瘦了些,脸色什么的?都还好,也瞧不出是?重病缠身的?样子啊?”
“许是?不想被旁人察觉,故意?用?了脂粉做掩盖。”许太医笃定道:“臣给?贵妃把脉时,也不敢相信贵妃娘娘病情竟已严重至此,又是?确定了好几番方才敢来向您禀报的?,所以?自然不可能是?瞧错了。”
贺宛摆弄着手中那把剪子,忽地笑出声来,“倒也是?好事一桩,省得本宫还要费心思亲自动手。”
“对了。”她好似又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许太医道:“此事,你可禀告了圣上?”
许太医摇头,“臣自然是?先来永祥殿给?娘娘递了消息,至于圣上那边,还得看娘娘的?意?思,贵妃娘娘说是?不想让圣上知晓此事。”
贺宛闻言有些意?外,“她不想让圣上知道?”
“是?。”许太医点头道:“贵妃娘娘说是?不希望圣上见到她如今的?模样,她如今比之从前,确实要憔悴许多,依臣所见,此话倒也不似作?假。”
贺宛缓缓点头,“如此,那便顺应她的?心意?吧,若是?圣上知晓此事,免不了又要对她生出怜惜的?心思来,总是?麻烦。”
许太医自然应下?。
而?这一切,却也在赵筠元的?预料之中。
她既然一早便知道这许太医是?因着贺宛的?命令,所以?才连素日的?平安脉都请得颇为懒怠,那若是?知晓了她病情如何,又怎会隐瞒贺宛?
那许太医背后的?主子,原本就是?贺宛。
而?贺宛若知晓赵筠元病情,不管赵筠元情不情愿,她定然都不会让那许太医开口将此事与陈俞言明。
所以?彼时赵筠元苦苦哀求许太医,求他不要将此事告知陈俞,也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在许太医面前演完这一场后,或是?出于同情,又或是?为了安贺宛的?心,这许太医来琼静阁的?次数反而?多了起来。
不过不管他给?赵筠元把多少次脉,最?后诊断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甚至能明显的?感?觉出来赵筠元生命的?流逝。
她从初时能好好坐起来与他描述病情如何,到后来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艰难。
许太医看向赵筠元的?目光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听赵筠元再度说起夜里浑身疼得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他甚至翻了好几本医书,只想寻一个?更好的?安神药方。
许太医不在的?时候,为了避免宫中的?其他宫人察觉端倪,所以?赵筠元也依旧表现出被病痛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模样。
宫中伺候的?那些个?宫人见赵筠元的?情况一日差过一日,心里也不免嘀咕,想着继续留在琼静阁里可不算是?什么好去处。
主子是?个?不受宠的?还不算,更不说她还是?个?麻烦伺候的?病秧子。
每日光是?熬那些汤药就要费不少功夫,而?几个?时辰熬下?来的?汤药,赵筠元能喝下?去一半就不错了。
日日如此,那些宫人自然很难不生出旁的?心思来。
所以?自个?能有些关系的?,一早便调去了别处,没关系可是?手里有些银子的?,若是?舍得也能求得管事的?将自个?调走?,余下?的?要么是?舍不得银子,要么是?手里头实在没有银子,只得不情不愿的?继续留在这琼静阁里做事。
赵筠元自然也能瞧出他们心中想法如何,可她却只当作?是?瞧不出来,该使唤那些宫人做事的?时候也全然不曾含糊。
反正余下?的?日子不多,熬也只是?这几日罢了。
***
脱离躯壳的?前一日夜里,赵筠元躺在床榻上看着窗户发愣。
窗户关着,可却依旧能透过那道窗缝瞧见外间的?月色。
赵筠元忽然想起,许久不曾见过梅花了。
就连那个?有些执着地每日往她房中送一捧红梅的?黑衣人,也许久不曾来过了。
他最?后来的?那次,赵筠元记得,他答应了自己若是?再有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便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
那时赵筠元心中还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