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是她最初训话时说的道理。
想?明?白这些时候,赵筠元便当真?尽力扮演好一个安分守己的角色。
她不掐尖冒头,但也绝不会拖后腿,更重要?的是只要?交代给她的事,不论大小,她都能做好,时日久了,不说旁的,至少能给颦秋姑姑留一个好的印象。
而这个月的最后几日,关于分配宫室的消息也传闻得越来越多,那些宫人们只要?得了闲,便总忍不住聊起此事。
这天,赵筠元像往常一样正浣洗衣物,就听见一旁也正浣洗衣物的几个宫人正津津乐道的谈论着分配宫室之事。
赵筠元放慢了手中动作,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若说是最好的去处,那定然是皇后娘娘的永祥殿了,皇后娘娘可是最受宠的,又是中宫之主,若是能去永祥殿里做事,便只是最低等?的粗使丫头,也是和寻常宫人不同的。”
“你不知道吗?今年永祥殿里就只要?两个宫人,怎得也是轮不着我们身上的,不过……不过圣上选秀在即,若是运气好能分到个身份高些的嫔妃处,也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倒也是这个道理,总比分去些破烂宫室日日做那些脏活累活来得好些。”
“……”
赵筠元倒不是第一回听到陈俞要?选秀的消息了,她脱离躯壳之时就已经想?到迟早会有这一日的。
不说那些朝臣逼迫,便是陈俞自己也并不愿意让一个有北岐血脉的孩子继承他的位置,即便那个孩子是他和他最爱的人的孩子。
从前赵筠元还在,他还能指望着赵筠元帮他生下一个可以继承那个位置的孩子,可是如今,赵筠元死了,至少他们所认为的那个赵筠元死了,那若是还想?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法子便是再选些新人入宫了。
这亦是顺应了那些朝臣的心意。
也难怪这次入宫的宫人数目比从前多了许多,也是为了这些还未来得及入宫的新人做准备。
看来贺宛这些日子,应当并不好过。
***
余下的几日时间好似一眨眼便过去了。
四月,春雨绵绵,上京刚刚飘起的柳絮沾了雨水,沉沉地被?砸在了地上,让人瞧着心头不由得烦闷起来。
分配宫室的前一夜,颦秋姑姑将所有宫人聚集在一处,同她们直言了各宫中所需的宫人数目,又道:“今日我与你们将这事说清楚,是为了让你们知晓明?日之后你们能去的地儿?有哪些,今夜你们可以好生想?想?哪里的去处是最为合适你们自个的,看似光鲜亮丽的地方?也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明?日中午之前,你们若是心里有答案了,可以来寻我。”
话音落下,那些宫人们自然是眼眸发亮,没?曾想?过这颦秋姑姑是个这样好说话的人,这分配宫室的事情竟然还能由着她们自个来选。
只是正在这时,颦秋姑姑却又添了一句,“自然,并非是你们想?去哪儿?我便能给你们安排妥当的,每个宫里头要?的人数方?才也与你们说了,都是有限的,只不过是想?知道你们心中如何想?法,也算是个参考。”
果然,听了这话,方?才那些正激动的宫人一下子便蔫了下去,大约也知道自个的斤两,想?去的好去处又是人人都想?去的,哪里争得过旁人。
颦秋姑姑却不管她们神色如何,说完便让她们各自回去休息,她自个也转身回了房。
赵筠元迟疑了片刻,索性跟了上去。
这会儿?大家都各自议论着明?日的去处,自然无人注意到她的举动。
颦秋姑姑正要?散了发髻,就听见外边传来敲门声响,她有些意外的起身去开了门,见来人是赵筠元就更是惊异,“青竹?”
赵筠元点头,“姑姑我已经想?好了明?日的去处,可否进去同姑姑细说?”
颦秋姑姑点头侧身道:“进来吧。”
赵筠元便跟着进了屋,又顺手将房门关好。
颦秋姑姑弯腰将烛火的芯子挑了起来,屋里头顿时亮堂了许多,她示意赵筠元坐下,而后问?道:“说吧,你想?去哪处?”
赵筠元抬眼看向她,“姑姑,我想?去昌庆宫。”
“昌庆宫?”颦秋姑姑不由皱眉,“旁人都对昌庆宫避之唯恐不及,你怎得还上赶着要?去?”
赵筠元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只道:“姑姑,我这人向来不算聪明?,也并非是个与旁人争抢的性子,就只想?寻个安稳之处,安生等?到出宫的年岁便是。”
颦秋姑姑叹息道:“你可要?想?好了,那昌庆宫虽说是个安稳之所,可除了安稳便一点旁的好处也没?有了,一点油水都捞不着还不算,里面?唯一的宫人唤做清墨的也是今年便到了出宫的年岁的了,这一回,也只给昌庆宫那边分去一个宫人,你若是去了,到时候粗活也好,细活也罢,都只有你一人。”
赵筠元知晓颦秋是因为见自己这些日子安分守己,从不曾给她惹出什么?祸端来,所以才劝了自己几句,只是她这次入宫本就是为了陈意而来,又怎会因着这些话动摇。
所以她依旧毫不迟疑的点了头,“还请姑姑帮忙安排。”
见她坚持,颦秋姑姑便也没?有再多言,无奈道:“罢了,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本来这昌庆宫的差事是最难安排妥当的,不管安排哪个过去,心下都是不愿意的,你既然要?去,也省得我再费心思。”
赵筠元知道颦秋姑姑既然如此说了,便是答应了,连忙朝她规规矩矩的福了一礼,“多谢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