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筠元的身影消失在了?殿门口,陈意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让清墨不由得慌了?神,搀扶着他要进里间去?休息,陈意却用力地摇了?摇头?,勉强地压下了?喉咙的痒意道:“明日?,我要去?见薛晋荣。”
清墨明白陈意的意思,明日?便是陈俞与薛晋荣约定的最后一日?,不论如何,陈俞定是无法?给薛晋荣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他便能借机从中挑拨。
其实明日?便去?见这薛晋荣本是有些着急了?,可如今赵筠元已经被陈俞的人带走,陈意只能将一切计划都尽数提前?。
清墨也不会想让赵筠元在陈俞手中受苦,所以?只能应下。
***
赵筠元被带到宣明殿时,陈俞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宣明殿依旧往日?的模样,就连殿内氤氲开来的沉香气息,也都同从前?一般无二。
赵筠元步步踏入殿内,坐在殿中央的那道端方身影,是陈俞。
她没有迟疑,走上前?后恭敬地见了?礼,“奴婢昌庆宫宫女青竹,见过圣上。”
陈俞抬眸看向她,“你是一直贴身伺候广陵王的宫人?”
“奴婢是几月前?方才入宫的宫人。”赵筠元摇头?,很快与陈意撇清了?关系,“在昌庆宫多是做一些打?杂的粗活,少有能贴身伺候广陵王殿下的时候。”
陈意倒是没有深究,而是直接提及了?赏花宴的事,“五日?前?皇后办赏花宴的时候,有人瞧见你出?现在了?御膳房,你既是昌庆宫的宫人,按理来说是不能随意离宫的,此事,你作何解释?”
这件事文锦来昌庆宫拿人的时候就已经提过,来的路上,赵筠元也一直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应对。
那文锦如此笃定地说御膳房有人在赏花宴那一日?见过她,可他们?却并未真正带人过来与她对质过,说明这话未必是真的。
陈俞本就一直想寻个合理的由头?彻底解决了?陈意这个麻烦,只是若是什么都不曾查到,倒也不至于?这般大张旗鼓地从昌庆宫抓人。
所以?,赵筠元以?为陈俞大约当真是知晓了?一点什么,可那些东西又不足以?证明赏花宴上薛晋嫣中毒的事当真与昌庆宫有关,所以?便编造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将她带来此处,大约是要逼着她认罪……
毕竟只要她认了?罪,此事与昌庆宫之间,也就有脱不了?的干系了?。
至于?解法?,赵筠元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三个字“不承认”,不论陈俞在她身上使何种手段,她都不会认下此事,更不会承认这件事与昌庆宫有任何关系。
能熬多久,赵筠元的心?里也没有底,她只希望陈意能将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下去?。
等他顺利夺位之时,她便也能回到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去?了?。
所以?赵筠元只神色平静地应道:“许是那个宫人认错人了?,当日?奴婢并未离开过昌庆宫,况且昌庆宫门前?守卫诸多,奴婢一个弱女子,如何有本事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
“只要有心?想做一件事。”陈俞步步走到赵筠元面前?,垂眸看着她,“便会有无数的法?子能见这事做成。”
赵筠元轻笑着抬头?,“那么奴婢是不是也能说,只要想将一件事安到一个人头?上,不管她是否当真做过什么,都有无数的法?子能栽赃?”
陈俞对上赵筠元的目光,那是一双截然不同的眼睛,可那眼神却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片刻之后,他很快移开了?目光,“朕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你应当懂得朕的意思。”
“若是你能应下这罪行,朕可以?安排你出?宫,良田,商铺或是旁的,你都可以?提。”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赵筠元便也没有继续与他伪装下去?的必要,只冷笑道:“圣上这话说得倒是轻松,若是奴婢当真成了?谋害薛小姐的凶手,您要放过奴婢,可曾问过她的兄长?”
“此事朕自会安排妥当。”陈俞神色未变,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寒意,“只是如今,你人既是已经落到了?朕手中,你觉得此事,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你是刚入宫的宫人,宫中的各式刑罚,你应当都还未曾试过吧?”
这便是明晃晃地威胁了?。
若是寻常宫人听了?这话,大约早被吓得六神无主,可赵筠元到底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听陈俞这样说,她的面色竟还算平静,只道:“既是不曾做过的事,奴婢如何认?”
陈俞连着几日?在调查此事,本就觉得疲累,如今见赵筠元竟还不肯顺应他的心?意认下这罪行,也没了?再与她多说的耐心?,只将文锦唤来,“将人带去?掖庭狱,等什么时候愿意松口了?,再来与朕说。”
文锦撇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赵筠元,而后应道:“是。”
接着便让人一左一右将赵筠元带了?下去?。
出?了?宣明殿,文锦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开口劝道:“青竹姑娘,你刚入宫不久,大约还不知这掖庭狱到底是何种地方,那地儿便是被称作人间地狱也是不遑多让,进了?那处的宫人,大多都是出?不来的,便是有再出?来的时候,那也只能是抬着出?来。”
说着,文锦不由“啧啧”两声,“那身上啊,竟是没有一处好肉,能受刑罚的地方都受尽了?刑罚,就连指甲盖上,都沾满了?血,可想而知是有多疼啊,所以?凡是进了?那处的宫人,不管进去?之前?那嘴是有多硬,进了?一趟之后,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老?老?实实交代了?。”
他停下脚步,目光带着几分怜惜地看向赵筠元道:“青竹姑娘,我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若是当真进了?这掖庭狱,这一身的皮肉怕都剩不了?多少,到时候受不住,该说的还是得说,还不如眼下便乖乖招了?,这样也能少吃些苦头?不是?”
他这一番劝说听着,竟是句句都好似在为赵筠元考虑一般,可赵筠元听了?只觉好笑,也并未拆穿他,只索性道:“文锦公公不必费心?,青竹没有做过的事,是断断不会承认的。”
文锦见赵筠元分毫不曾有动?摇的心?思,虽然有些意外,可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如此,便只能掖庭狱走一遭了?。”
说罢,他一挥手,站在赵筠元左右的那两个宫人便带着她往掖庭狱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