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可羡确实不善权谋,你让她去设局明争暗斗,她不成,但她能将局势看得清楚,这是打小耳濡目染,阿勒养出来的政事嗅觉。 余蔚经过家族的兴衰,对里边的门道最清楚:“寒门也逐利,这利非是金银之利,而是声名之利,要驱策人家,不让他们有盼头怎么行。”
“就是这般,”龙可羡剥着红薯皮,“骊王这局若是赢了,寒门食到好处,他便有了追随者,”她伸出一根手指头,“还十分忠诚。”
余蔚从食盒里摸出桂花糕和各色果子,龙可羡一样样挑着吃。
只有尤副将还在局势里兜兜转,想到朝中一股新兴势潮正在崛起,天下寒门千千万,若能为骊王作用,他就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尤副将不由咋舌道:“骊王有了人,有了银子,就可以谋兵力,届时新贵可生。”
“这不是已经生了吗?”余蔚把茶水注入碗中,移过去给少君,“皇商啊。”
“皇商,”尤副将朝嘴里扔颗豆子,“原本都是王都里那些不着眼的小门小户,赏几匹缎子,冠了个名头,骊王就能把他们抬上来与商行对垒。”
“所以商行愁嘛,”余蔚说,“士族看中并且瓜分完的盘子突然被割了一刀,掌柜们都坐不住了。”
骊王万事俱备,只要皇商乘浪而去,就算把第一步走稳了。士族会坐以待毙,还是奋起直追?
龙可羡含着红薯,看到天尽头浮起一线黑潮,正在气势汹汹朝此处逼近,她突然站起来,数万里的长风无遮无拦,掀动裙裾和发丝侧飞。
她攀上船舷,晃着腿儿笑得眼睛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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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解掉了护腕,换过身衣裳,扣子还没扣紧,就从屏风后转出来了,龙可羡就趴在桌上,抬起点脑袋看他。
回回都这般,不问他怎么来得这般早,就拿这眼神把他望着,就能望得他没了疲惫倦怠,简直要溺进去了。
“钓了条鱼,做鱼脍最好,等不及要带回来让你尝尝,”阿勒弯下身,揉了揉她后脑勺,“巡卫都安排好了?”
龙可羡下巴还垫在桌上,眨眨眼,表示好了。
“刚刚南派下来的将士不急着上船,交给郁青,他知道怎么让将士适应战域转变。”
龙可羡再眨一下眼,表示知道了。 “鱼脍吃不吃?”
龙可羡迟疑片刻,又眨眨眼,表示要与他一道吃。
“去外边,搁在冰桶里镇着呢。”阿勒斜了下额头,却被龙可羡抓住了手腕,她借着力站起来,猛然抱住他脖子,把人压下来亲。
阿勒反应快,立刻把她环身抱起来,放在桌上:“这可好,不会讲话,光知道搂着人又亲又啃,长舌头了没有?”
龙可羡轻轻点头。
乖得阿勒这就想剥了这身皮,露出内里的凶悍恶劣,但他忍住了,手脚皆克制,只留目光炽热:“我不信,长了舌头却不知道讲话?探出来我瞧过才作数。”
龙可羡只是探出了个尖儿,就被人恶狠狠地含了去,吮在口中,卷舐得她嘶嘶吸气,眼里汪的都是水花儿。
屋里有晾干的桂子,星星点点铺在窗沿,日头一晒,把空气焙得好香。
那点桂香都被搅和进了口齿间,和着异常潮热的呼吸,长久都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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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脍片得整整齐齐,码放在白瓷盘上,从浅到浓的一水儿红。
阿勒递给她筷子:“方才收到信,宫里传出来的,骊王日日把小儿子带在身边,进出龙清宁寝宫,像是要让龙清宁抚养皇子的意思。”
鱼脍纹理细腻,龙可羡夹了一片,刚放进嘴里,那柔软的鱼肉像是另一条舌头,带着清甜味儿,和她的黏连交缠,想到这,龙可羡突然捂了嘴,朝着桌旁干呕一声。
“咔哒。”
阿勒懵住了,筷子滑下掌心,跌在了地上。
第135章子嗣
“吐出来。”
阿勒手上垫着帕子,怼到她下巴。
龙可羡摇头。
但鱼脍太新鲜。
阿勒盯着这条蓝鳍很久了,好不容易捕上船,正经事儿都撂给厉天了,千里迢迢用冰桶镇着带过来,一上船就跟她要人,现指了一个刀法利索的副将切片儿,不加炙烤的肉入口柔腻,带一种难以言说的温堵感。
喉咙口再度涌上一阵强烈的排斥感,冲得她再也含不住东西,“呕”一声,全吐在了阿勒手上。
阿勒手快,立马接一杯清茶:“漱口。”
龙可羡听话地含了茶水,嘴里的腻被清香代替,她锁起来的眉头舒展开,阿勒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