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那大侄儿倒是成熟了,只可惜是个不开窍的,历朝历代,除了老宁家,谁家的彤史里年满弱冠的储君殿下,还是清清白白的一张白纸?
他自己愣是没找着一个可心意的通房侍婢,她上前做冰人,太子便敢顶撞长辈。着实教人头痛。
更坏的,她那皇帝弟弟自己不操心,倒知晓她好做媒,非把宁恪的婚姻大事托了自己操办,齐宣大长公主这是迂回侧击,想着先成全了宁怿的婚事。
那做哥哥的看见弟弟成了婚,自然就知晓要着急了。
若再过得几年,风华不在,年老色衰,就算是曾经誉满京都的倜傥美郎君,也成了没人要的馊窝窝。
师暄妍微微敛眸,回道:“般般岂敢。”
这氅衣之间的气息愈发浓酽,兴许是走了一路,脖颈微微发热,激发了锦裘毛领之间裹藏的什么香料。
香料浓郁的气息缠裹而来,久而闻之,会令人有几分目眩。
抬眸,这筵席之上,洛神爱专注吃着冰晶玉露糕,江晚芙则行为过于拘谨,一动未动。
师暄妍莞尔,忽起身道:“长公主,般般适才游园,衣裳沾了雪,也想先行更衣。”
齐宣大长公主道:“我看般般便知你身子羸弱,是侯府不给你吃的么?到底是太瘦了些,受不得一点寒气,去吧。”
师暄妍起身告辞离去,若鱼看了江晚芙一眼,即刻又自告奋勇:“娘子,请随我来。”
江晚芙盈盈道:“好生照顾阿姊,别迷了路了。”
若鱼曼声道:“是。”
师暄妍与若鱼前后离了得月亭。
半途中,出了梅园,师暄妍将身上的氅衣解落,交到若鱼手中。
若鱼捧着沉甸甸的织金狐毛披氅,惊异得明眸滚圆:“二娘子?”
师暄妍柔声道:“氅衣太重,压在身上不松快,你替我拿一会儿。”
二娘子笑靥清澈,看模样柔弱不堪,鼻头冻得发红,乌润的长发贴着雪颈,说话的嗓音也怯怯的,若鱼便不曾有疑心,替她接了这身披氅。
日影下澈,湖面粼光幻灭,师暄妍步入了湖畔嶙峋堆叠的假山石林之中。
里头步道蜿蜒,高低错落,若脚下不留意便有可能踩空,若鱼没唤住师暄妍,只好跟着她钻进了石林,没曾想自己摇摇晃晃抱着那身厚重的氅衣,一路光顾着留意脚下,一抬眸,人竟不见了。
“人呢?”
若鱼咬牙跺脚,环视周遭一堵堵石墙,两眼空茫,又气又急。
*
人被抵在假山冰冷的石壁上。
少女的胸脯急促起伏,呼吸不匀,红唇翕动,轻轻地往外吐着气。
挂着微微香汗的面颊,肌肤清莹剔透,浮着淡淡柔晕,宛如积雪下隐隐露出端倪的红梅,她靠在他的颈窝处,呼吸的热气,在狭窄的方寸之间,一点点往他襟口里钻。
男人靠过来,手掌抵在她脸颊两侧的石壁之上,俯身凝她躲闪的眉目。
师暄妍困惑他怎会突然出现在众芳园。
还没问,先听到他的沉嗓,靠向她耳朵:“襄王殿下,可还令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