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笋初发的三月春日,一场酥软缠绵的小?雨刚刚停歇,天放清朗。
入目四?合,只见郊原润浥,新绿横野,无处不鲜丽明妍。
澄空万里,明净如?洗,单单看着,便让人有遥襟甫畅之感。
她不知?道,宁烟屿要带自己去?哪里,但她也不在意这点,也许是她总有一种莫名的笃定——身后的这个男人,绝不会再伤害她。
骑马到了郊野之后,师暄妍远远看到离宫高耸的楼阁,以及近在咫尺的放鹰台,呆了一瞬之后,她道:“怎么到了这里?”
宁烟屿在放鹰台下勒住缰绳,令乌云盖雪停在原地。
马儿很?听话,前?后地摇晃了几?下蹄子,便不动了,只低头打着响鼻。
他搂住身前?女子小?巧柔蛮的纤腰,莞尔:“今夜留在放鹰台,不回行辕了。太子妃,我?们在这里搭个行军帐。”
郊外野游?倒也不是不可。
只是——
“只有我?们两人?”
因她答对了,太子殿下君心大悦,搂她紧了一些,将人纳入怀中,唇角轻勾:“不好么?”
师暄妍莫名胸口?一紧。
因为她答应过,她要日日都和?他行房。
那今夜岂不是要——
师暄妍立刻抗拒:“不行!”
少女挣扎起来,脸颊红得像秋日枝头高挂的林檎果,饱满而嫣红,看着生动可爱至极。
她这般挣扎捶打着身后的男人,先不干的却不是宁烟屿,而是他们身下的这匹威风凛凛的汗血马,它?来回走动几?步,摆动着矫健的前?蹄与后蹄。
师暄妍惜命得很?,再也不敢胡乱动弹,只用眼睛剜他。
宁烟屿握住她的柔荑,温声道:“我?把用物都准备妥当了,虽说我?的心意随意你辜负,但师般般,你难道不想在这天地之间,枕着星斗而眠么?”
师暄妍被他说得,反倒自己有些不舒服起来。
其实,太子殿下一直在试图讨好她、对她好,她又不是傻子,如?何能感觉不到,只是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她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
现在他说,她可以随意辜负他的心意,莫名地戳中了她心的那块柔软之处,愧疚在漫延。
“宁恪。”
太子妃又叫他的名字了。
语调平静,是好商好量的意思。他现在已经很?懂她。
太子殿下眉梢微微上扬,眼角压住了一点潋滟的光华,故意散漫地回应:“嗯。”
怀中女子怯怯地抬起乌眸,看了一眼满脸正色的太子殿下,幽幽地道:“你要在放鹰台……那样吗?”
她听说,那放鹰台有一个传闻,是佛陀降生之所,佛陀曾割肉饲鹰,舍身成仁。
如?此禁忌之处,他要在那里……那样吗?
宁烟屿故意逗她:“哪样?”
放鹰台下,春草漫生。
一如?此时少女乱糟糟的心跳声。
她听到自己迟疑着说道:“宁恪,你别装傻了。”
柔软的声音里,含了一点点恳求的味道,她浓密而长的睫毛在此刻微微发抖。
周遭的空气充满了暧昧与黏腻的氛围,在春风拂动春草间,两颗心离得前?所未有的近,被同样一股潮湿的雾气所包裹着。
宁烟屿抱住她腰,薄唇靠向她的脸颊,试探:“那你想吗?”
少年金相玉质,清沉的嗓落在她的耳畔。
“师般般。”
是引诱,亦是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