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暄妍轻启朱唇:“谁说?的,上次在大长公主?的寿宴上,我便被翠屏县君给?比下?去了。”
洛神爱不信:“我没见过翠屏县君,但这定是小?婶婶自谦。”
说?到齐宣大长公主?,师暄妍问道?:“县主?回长安了,虽是作为封少将军侍女?,可?曾与?大长公主?通信?”
洛神爱面露惭愧:“我没说?。祖母要是知道?了,一定骂我没出?息。”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祖母,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的鼻梁骨,声色俱严。
“他姓封的要退亲,你就让他退,何必自降身份,扮作他的侍女?,还上赶着由他轻贱!你是我河东洛氏的嫡孙,怎能如此没有骨气!白养你了这脓包!”
祖母斥责她的口水,说?不准还会喷溅在她的脸上,把她骂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昌邑县主?这般想?,倒也无错,齐宣大长公主?一定是不允她这么做的。
师暄妍于帐中更?衣完毕,要与?宁烟屿会和,担忧洛神爱被她表叔撞见,想?让她寻小?路先逃离,洛神爱却不动。
师暄妍问:“你不怕你的表叔了?”
关于这一点,昌邑县主?倒很有自知之明,摊手道?:“怕也没用。我敢肯定,早在封墨退亲当晚,我表叔就把我查得底朝天了,他要不知道?我是洛神爱,才有鬼呢!”
少女?说?到此处,正好扮了个鬼脸。
身后也恰逢此时传来一道?低沉的透着三分威严的嗓音:“不错。外出?一趟,还有些长进了。”
二人一同回眸,只见宁烟屿已?掀帘而入,帘门外,平林漠漠如织,日影下?澈。
金光洒落于男子身遭,细如金粉,映衬出?男人秀颀崔巍的身影。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少女?,见了表叔一眼,吓得如鼠辈见了花猫,立马抱住了师暄妍的胳膊,跳脚地钻进了师暄妍身后。
见到表叔进来,她愈发心里没底,自小?婶婶身后,畏畏缩缩地露出?一双眼,气弱地道?:“表叔,你是不是将……我故意骗他的事情,告诉他了?”
宁烟屿在边上斜睨着胆大包天,敢教?圣人与?齐宣大长公主?为她善后的少女?,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孤是信任重用封墨,但还不至于不分亲疏,帮着他,欺自己的侄女?。”
洛神爱便抚了抚胸口,喘出?一口气来,道?:“还好。还好。”
幸得表叔口风紧。
她就知晓,表叔不会见死不救,胳膊肘往外拐的。
天下?宁家人是一家,都帮亲不帮理嘛。
宁烟屿走上前,皱起长眉,嫌恶地将洛神爱攀附着太子妃的细胳膊一把拿开,淡淡道?:“你看你梳的这个发髻,莫被大姑母看见,她又要掐自己人中了。”
洛神爱两只小?手包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双丫髻,轻哼一声:“表叔不懂时下?风潮,昔日寿阳公主?能以额间?梅花名?满天下?,九州女?子争相效仿‘梅花妆’,我的‘寿桃髻’迟早有天也会引起满城跟风,不信走着瞧!”
这小?鬼还会引经据典了,可?惜宁烟屿看她梳这个时下?丫鬟们最?流行的发髻,着实看不出?有一丝过人之处来,尤其站在太子妃身旁,更?是衬得又矮又小?又土又黑,俨然荞麦包子一只,还想?引起长安轰动。
……大抵只能让瞎了眼的封墨心里轰动一下?。
他就不笑她不自量力了。
太子挽住太子妃的小?手,正要说?话,此地无人,今日他可?带她先去骑马。
师暄妍见他一个人来,便问:“封墨走了么?”
宁烟屿自胸腔之中,溢出?一道?轻笑。
“没走,被率卫压在长凳上挨打呢,三十军棍,照大长公主?吩咐,棍棍不能少,一棍也不可?轻纵。”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太子这话压根不是说?给?太子妃听的,而是说?给?洛神爱听的。
洛神爱果然一蹦三尺高,脸颊怒焰高炽:“表叔,我不是跟你说?了做做样子就好,你怎么真打啊!”
听说?太子要替齐宣大长公主?出?气,吓得洛神爱一夜没睡,昨夜里便主?动乖乖向宁烟屿坦诚了一切,并在信中极力恳求,让表叔只是装出?样子搪塞祖母,绝不能真的棍棒不饶人,把封墨打伤了。
她还在信中,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交代一句,她这般请求,绝对是为了表叔于用人之际,有人可?用,绝非出?于私心,更?不会因为封墨受伤而有分毫难受。
所以,宁烟屿便也有话堵她:“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那小?子么,我都不心疼他被打坏了,你倒来心疼?放心,封墨不是阵前先锋,而是将帅之才,身子就算坏了,脑子够用也行。”
“……”
太子说?话时不急不缓,那口吻,那姿态,气得洛神爱想?以下?犯上,爆捶他一顿。
她急急忙忙地要出?去,宁烟屿呢,却在一旁看着,被表叔目光盯住,洛神爱愈发六神无主?,没了主?意。
冲出?去,岂不代表着她对封墨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