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也太滑稽了一些,她甚至能?想?到,年?仅七八岁的小太子?,迈着两条还不大长?的腿,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小马驹,被神武军追上,被提溜回长?安的模样?,小少年?丧眉搭眼,俨然斗败的公鸡般,灰溜溜地被圣人训斥着,还被打了屁股。
那对宁恪而言,肯定也是一桩不能?忘怀的旧忆吧?
圣人宠爱太子?,也不会放纵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小小年?纪就敢离家出走,那是该狠狠地抽打一顿板子?,教他长?长?记性的。
之于太子?,圣人该也是一位极好的阿耶吧。
他们父子?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旁人谁都参不透。
在东宫的书?房里,留着宁烟屿自小到大的回忆,他用过的桃木剑,他拉开的只有小孩半身长?的软弓,他玩过的磨喝乐,他用得劈叉了的无数支狼毫,他亲手做的那些纸鸢、木马、书?签……
这是一间,比行辕还要大的库房。
师暄妍的眼睛几乎逛不完,于此间流连忘返。
惹烟轻笑:“殿下说,此间物事,太子?妃如若觉得可心,可随意挑选。他的一切,也都属于太子?妃。”
师暄妍挑来挑去,最后,她挑了一幅没有脸的丹青。
这画上,画的是一个窈窕绰约的妙龄女郎,身姿翩跹,正?于满树梨花下撑一把十六骨的竹节伞徐徐而至。
枝头落英纷纷扬扬坠下,落在少女的花面纸伞上、素纱衣衫上。
看起来画面是唯美的,颇有几分动人之处,只唯独一点诡异。
这幅画上的女子?,居然没有脸。
夜半子?时,又是一轮酣战,瞧见太子?妃心不在焉,太子?终于握住了她的柔荑,缓声道:“在想?什么?在榻上还这般分心?”
他不禁要怀疑,自己是否已经雄风不振,竟给了太子?妃在颠鸾倒凤之际还能?思虑其他的机会。
师暄妍忍着不适,推开他,紧皱眉头,下榻,拿来了这幅没有脸的丹青。
她将画册展开,指着画上的女子?,长?眉连娟,轻睇着宁烟屿。
宁烟屿初看之下是一愣,后来,男子?本就潮润的俊脸,愈发飞出了些许红云。
师暄妍因为他这微微一怔,也不禁心头惴惴。
莫非,莫非这是宁恪从前爱慕过的女郎?
宁烟屿看太子?妃眼神,便知她心思,也赤足点地下榻,匆忙将她手里的画卷起,喃喃道:“那么多宝贝,怎就偏生拿了这么一幅破画。”
师暄妍没听清楚他的嘀咕,反问道:“你说什么?”
宁烟屿试图蒙混过关,将画轴卷上,便随手抛置一旁,欲揽太子?妃回榻上“重操旧业”。
师暄妍这回不好骗了,非要他给个说法?不可。
激得太子?殿下的耳颊都被红云漫过了,这只是愈发证实了师暄妍心头揣测,她的心往谷底沉:“你以前……”
“不是!”
宁烟屿指天誓日。
“嗯……我以前,约莫十四岁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嗯……见到了一个女子?。梦里的小娘子?没有脸,躲藏于伞下不肯见人,不知道是谁,也许谁也不是。醒来后,信手涂鸦了这么一幅。只那一次,我发誓,我问过医官,他们说这是男子?成熟的自然反应,不受控制,每个男人在少年?时都会有……”
见自己说完,师暄妍仍无反应,太子?殿下不禁惶恐,担忧,师般般不会连一个飘忽的影子?的醋,都会吃吧?
他有些忐忑,攥住了师暄妍的柔荑,将她抱入怀中,下颌抵在少女充满馨香的颅心,胸腔微震:“般般,我想?,今日她早就有脸了。”
自与她洛阳初逢,落雪之夜,缠绵荒唐,从此他每夜所梦之人,都是枕畔的她。
皓齿星眸,难描难画,如巫山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