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歇了好几日,恰好赶上皇室年节前设大宴,她才收拾利落进宫,彻底入了局。
她的位置就在皇帝左侧下首,整个宫中所有人的神态她一抬眼都能看见。
皇帝不过十二岁,前十年在冷宫凄风苦雨地过,一朝得势走入金銮殿,成为天下人之主,就是成年人也把握不住,何况一个孩子。
不知有没有做皇帝的才能,架子倒是摆得足足的。
他一来,先是和太后母慈子孝客套了好一阵,好不容易坐上首位,又是闹着要喝酒,斥责宫女夹得菜凉了,又是要把推脱不来的大臣统统砍头……
怎么胡闹怎么来。
但有一条线他是不敢越过的,那就是九千岁韩瑾,他此刻坐在皇帝右下首。
“皇上,开始吧。”
“是……咳……”小皇帝抖了抖,勉力支棱起来,“诸……诸位……卿家,今年……今年……”
小皇帝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不过这满朝文武,在意他的人也没几个。
韩瑾接过话茬,“皇上想说的是,年关将至,又逢匈奴退兵,实乃双喜临门,特设此宴,一为年节小聚,二为逍遥王庆功,共祝来年我朝国泰民安,盛世太平。”
他话毕,皇帝不甘落后般接了句,“对,九千岁说的就是朕想说的,开……开宴。”
内阁满脸凄凄,将执掌兵权的明云绯视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他们想说点什么时,只见明云绯和韩瑾相谈甚欢。
“王爷许久不归,不知京城的菜色还吃得惯吗?”
“自然吃得惯。”明云绯一笑,含着点嘲讽,“打仗时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哪儿辨得出来什么味道。”
这是埋怨他们粮草不及时了。
韩瑾装听不懂,讶然道,“怎会?王爷您身为元帅都如此,可见边境辛苦,韩某敬您和十万将士。”
明云绯笑了一声,给系统夹了点菜,不接话,也不端酒。
韩瑾见状也不生气,笑眯眯喝了酒。
“我府里有几个边境逃难来的厨子,王爷哪日若是想了边境的菜色,韩某随时欢迎。”
没劲。
明云绯垂了眉眼吃菜,不再理他。
韩瑾这种人,骂他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偏又阴得很,不知会在哪儿捅刀子。
这种人,当盟友她乐得看戏,可是要做敌人就没意思了。
明云绯吃了两口,道,“之前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做。”
“有王爷这句话,韩某就放心了。”韩瑾道,“皇上他还小,很多事情不懂,有您在身边教导,满朝文武也放心。”
明云绯点点头,韩瑾手里捏着户部,想要镇北军军饷按时发,她就不得不上这条贼船。
但她手握重兵,韩瑾也不敢惹她太过,只能迂回着来。
目前朝堂两方拉锯,明云绯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就是赢家。
四皇子知道这个道理,宴席中几次找她说话,来来回回就那么些暗示。
明云绯不落他面子,也不应他的拉拢,只说镇北军的军饷问题。
言外之意,谁解决这事儿,她就跟谁。
四皇子满眼放光地离开了。
陆陆续续有人攀谈,明云绯却忽然觉得这皇宫没意思,随便吃了两口,带着系统就要走。
行至宫门,想起沈星星还在府里,肯定馋了宫中宴席的菜,又折返回去打包,正往御膳房走,迎面碰上了提着食盒的廖德义。
“王爷,这是九千岁嘱咐的。”廖德义道,“沈姑娘还没吃吧。”
廖德义弯腰递给她食盒,明云绯故意不接,“沈将军。”
“是,是沈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