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华在长乐宫窝了几天,每每想起明云绯那日的话,总觉得心境不宁。
“青柳,什么时辰了?”宋婉华问道。
“回公主,巳时了。”
“父皇这会儿应当还在御书房,你陪我走一趟。”
宋婉华提着几样精致的点心走在宫墙里。
最近后宫不太平。
皇后和静妃越发不对盘,前几日皇帝大怒,罚了静妃禁足,去打听才知道她教唆二皇子拉帮结派。
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指望着儿女出人头地,有皇子的几个妃子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登临大宝,静妃说的那些话人人都说。
往大了说是结党营私,往小了说是广交好友。
皇帝这次发这么大火,只怕皇后在背后也没少出力。
后宫向来是一滩浑水,可宋婉华怎么觉得前朝也不对劲。
正想着,她远远看见御书房门口跪着一个人影,仔细一打量,是二皇兄。
二皇兄是静妃所出,为人鲁莽耿直,虽不是天资聪颖,但一向很得皇帝喜欢,今天这是怎么了?
宋婉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走到跟前开口:“二皇兄,你这是怎么了?”
二皇子虽跪着,却是满脸不服,双拳握得紧紧的,看见是她,口气冷硬倒也答了:“小人构陷,父皇罚我思过。”
“二皇兄莫气,清者自清……”
宋婉华对外跋扈,但在宫中多年无虞,也不是蠢的。
在识人方面,她很有一套。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她一清二楚。
就像几位皇子,她一个都不敢得罪,是以周旋许久,如今哪位面前都能说得上几句话。
二皇兄暴躁易怒,她不知安抚过多少回,宋婉华一边熟练地安抚,一边想:这次是哪位皇兄呢?
是大皇兄?和皇后沆瀣一气对付静妃母子?
还是三皇兄?他这个人看起来懒散,实际上城府最深。
还是两人联合……
“宝纯来了。”
听见皇帝的声音,宋婉华下意识扬起一抹笑,看见皇帝身边跟着的明云绯后,神情顿了顿。
明云绯发觉她的眼神,也笑了。
绯色官袍衬得她芝兰玉树,愈发道貌岸然了,宋婉华眨了眨眼:“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宝纯,上前来,别和那个逆子说话了,你不日出嫁,朕让明卿护送你到庆国边境。”
宋婉华眼神盯着明云绯,动作却很乖顺,上前盈盈一拜:“皆由父皇做主。”
皇帝拍拍她的手,眼里都是笑意:“和江俊才拿库房钥匙,看上什么随你拿,都给你添作嫁妆。”
宋婉华:“库房里的东西再好,也不过是些俗物。”
皇帝笑意淡了些:“朕的宝纯长大了。”
“是,宝纯从前年幼,只喜欢金银俗物,如今长大了才知道最珍贵不过一家团圆。”说着,宋婉华声音哽咽,眼圈红红:“父皇原谅女儿不孝,明明离宫的日子近在眼前,这几日还待在长乐宫暗自伤神,不曾侍奉父皇左右。”
皇帝握着她的手,眼底一片暗沉。
“宝纯,不哭。”
“只要一想到再过一月就要永远离开父皇,宝纯就觉得心揪的疼。天下之大,女儿再也没有家了。”
宋婉华扑进皇帝怀里哭得伤心,皇帝拍了拍她的背,“囡囡,夫家也是你的家。”
“没有父皇在的地方,哪里都算不上家。”
泪水沾湿了皇帝的衣襟,他叹气:“这里风大,和父皇回殿吧。”
两人进殿后,明云绯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