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顾明月听得懵懂,从安氏那里出来以后,她忍不住问:“姑娘要说什么?我怎么好像没听懂?”
姜云瑶瞧着四周无人,道:“我们是怕天下要乱。”
当政者糊涂,平庸无能,守成可以,不能出事,三年干旱皇帝都没想出什么好法子,除了祭天就是下罪己诏,年年下年年干旱,没什么用处,但他也确实没别的法子了。
皇帝中庸,底下的那些皇子眼见着也是不得用的,若真是有能力的,只怕早就在这三年里异军突起了,怎么会还沉迷夺嫡?
勾心斗角这么多年,谁也奈何不了谁,一瞧就是菜鸡互啄。
姜云瑶叹气:“要考虑的事情还多着呢。”
安氏叫人去审了孟姨娘院里的丫头,还有大厨房的人,最后揪出来个意想不到的——是柳姨娘身边的青穗。
按照大厨房的说法,那段时间只有青穗靠近过那碗阿胶汤。
顾明月头一个反应是去看春穗。
她记得,之前她请院子里的丫头们吃饭,当时有人说春穗和青穗是姐妹,还是亲姐妹。
不过姐妹亲归亲,两人却很少来往,春穗在姜云瑶院子里都是相当沉默的那一个,不出挑,也很少出头,比起兰心和明月,她要更加稳重一些。
春穗这会儿眉头微动,却也没急着给青穗求情。
顾明月略想一想就知道了,她是姑娘手底下的人,如今孟姨娘的事情牵扯出的是柳姨娘,到目前为止,都是后宅内院的事情,和姜云瑶一个做儿女的没关系。
她要是不说话还好一些,说了话,人家总会转移目标到柳姨娘头上。
安氏那边儿还在审人,没让姜云瑶去,但姜云瑶的院子就在后头,略大一点儿的动静都能听见。
顾明月看见春穗手里绞着帕子,只能尽力安慰她:“你别怕,这事儿还没个定论呢,我虽然没和青穗姐姐多呆过,却也知道她是个相当稳重的人,这事儿不一定和她有关系。”
每个姨娘身边的丫头和自己的性格都差不了多少,柳姨娘一向默不作声,有什么心思都藏在心里,她身边的春穗自然也是如此。
顾明月对她的印象就是四平八稳,姐妹两个性子都差不多。
安氏自然也知道,她想得更深一些,柳姨娘身边的丫头的亲姊妹在姜云瑶身边当差,如今这丫头闹出来害姨娘孩子,事情若是闹大了,人家难道不会疑心姜云瑶?
她叫人守着门口,连内院的大门都叫人插上了不许乱走,查到青穗头上以后便叫人悄悄把人压了进来,半点儿没起风声,怕的就是外头的人知道了消息,回头又传出什么对姜云瑶不利的传闻来。
青穗倒是一口咬死了自己没在阿胶汤里动手脚:“我是去过厨房,可是那会儿是去厨房看我们姨娘的汤的,姨娘这几日身上不舒坦,问过了大夫说是要喝当归鸡汤,姨娘怕大厨房的人熬鸡汤熬得不够好,误了当归的药性,才叫我去看鸡汤的。”
那当归鸡汤和阿胶汤是放在一块儿,大厨房的看见她在边上,便说她也碰过阿胶汤,她还觉得冤呢!
柳姨娘看过大夫也是事实。
当归性温,能调气血,也是女人常吃的东西了。
大厨房的人也说柳姨娘连着喝了好几天的鸡汤了,从知道孟姨娘怀孕之前就在喝。
线索便忽然断了似的。
后院上房里,姜云瑶问顾明月:“若是你,这会儿线索断了会怎么办?”
顾明月抠了抠脑袋:“姑娘这是要考我?”
她琢磨了一会儿才说:“大厨房说只有青穗接触了阿胶汤,可阿胶汤是厨子炖的呀!为什么不问问那些厨子?”
姜云瑶忍不住笑。
几乎所有人都有个思维定势,孟姨娘的胎有了问题,大伙儿都在想是后宅哪个女人动了手,虽然可能性确实大,但也不该一水儿把心思都放在其他姨娘们身边的丫头身上,焉知不是买通了厨子?
她叫顾明月去前院和竹香说这些话。
竹香也机灵,立刻到了厨房,问阿胶汤是谁炖的。
紧跟着就把人提了过来。
得,还是老熟人——白厨子。
从别庄里回来以后,白厨子就卸了身上的差事,但他也不敢闲着,仍旧托着关系想要回府里,姜逢年又不大管府里头的事情,白厨子在他跟前是挂过名,可不过几天,姜逢年就把他丢在脑后了。
白厨子仍有回来的余地,再者说他也不是犯了什么特别大的过错,托关系求情,又做了好些吃食往府里头送,总会有人软化,他又滴溜溜回府里来了。
来了也不敢管事了,只安心做个厨子,从前在别庄都是他管着方中意,如今自个儿却也到了方中意的手底下讨生活。
心里在想什么,别人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