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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我……又背着你,替你拿了主意。”
秦贞娘稍一愣怔,立刻猜到秦芬说的是什么,她猛地喘了几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五丫头,你……可别作弄四姐。”
她本已下定决心自梳不嫁了,外头诸事,都再烦不着她了,本以为这样就能落个清净,谁知这时又起个变故,她怎么不心惊。
秦芬见秦贞娘面上并无一丝喜悦,全是惊惧之色,心下不由得后悔起来。
自己是不是太多事了?若秦贞娘是当真不想嫁人,她与那强压婚事的容太妃有何区别?
于是也不隐瞒了,直直地道:“皇上有圣旨下来问四姐的意思,我替四姐答了姜家。”
她不待秦贞娘开口,又道:“办这事的是范离,若是四姐不中意姜家,我这就派人给他送信去。”
秦贞娘心中对那姜启文是有好感的,早几日她还曾私心想着,哪怕姜鹤不能做官了,她愿意等姜启文慢慢从下头熬上来,然而经历这许多事,她只觉得这份好感或许是一桩孽缘,不应该再去期盼。
此时秦芬替她拿了主意,虽也是她心中所想,却着实高兴不起来,秦贞娘勉强对着秦芬苦笑一笑:“芬丫头,我自己也不知道中意不中意。你……容我想一想。”
这一想,就想了好些日子。
内宅静若深潭,外头却是风云变幻。
一头是徽州的事情水落石出,废太子——如今的鲁国公,纵容手下人克扣赈银、盘剥百姓,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皇帝大怒,当朝称鲁国公“不知廉耻、只顾一己”,责令其立即往鲁州就藩思过,无诏不得离开封地一步。
太后再怎么扯孝道的大旗,也是无用了,几番吵嚷无用,便宣了昭贵妃去关怀,众人都知道,明着是关怀,暗着是泄愤。
谁知昭贵妃身子娇弱,去了两回就道腹痛,太后再要传召,不等昭贵妃出头,太医院先跪到了皇后的长宁宫门口苦求。
太医院院正颤抖着一把花白的胡子,言道昭贵妃身为人母怀孕不易,医者仁心,不能坐视她孕气受损,皇后气得鼻子都歪了,却还得替昭贵妃去求太后。
她知道,自己若不去替昭贵妃出头,皇帝便不会给她娘家崔氏一族好日子过了。
外头这些事,却都比不上一件事叫秦府上下高兴,秦览办差得力,马上就要回京城了。
第二件事,科举舞弊案真相大白,原来睿王收买御书房擦地的小太监偷看了试题,并将试题夹杂在往年的夫子讲义里,往国子监门口售卖去。
原本这事无迹可寻,谁知姜家的书童听见外头卖考题,顺手买了给自家少爷,姜少爷见那讲义确实不错,自己整理妥当,又送到了未来的小舅子家里去。
后头姜家落难,姜鹤大人高风亮节,自称不能与秦家相配,主动退了亲事,那讲义也随着嫁妆一同送回姜家。
锦衣卫指挥使范大人查案细致,阴差阳错查到那份讲义,这才还了姜家清白。
消息传进秦府时,外头天桥已有了天作良缘的故事,小丫头当着姑娘们,将话传得活灵活现:
“老百姓都说这是观音菩萨赐下的缘分,有许多人听了这故事,都去拜起了观音菩萨,希望菩萨也给他们家的孩子赐一桩好姻缘。”
除开秦淑备嫁,其他姐妹正三个坐在一处吃茶,秦珮已知道两位姐姐有许多事不是自己该问的,听了小丫头说的什么天赐姻缘,嘻嘻笑两声,嗔那小丫头胡说,心里也不当真,随手抓些果子,打发了小丫头下去。
秦贞娘却听得有些愣怔,看向秦芬。
秦芬只觉得范离是个粗忽性子,不曾想到他能编出这些奇闻轶事来,这时也是啼笑皆非,便轻轻咳一声:“这事……我也不知道究竟,四姐,你若是不高兴,我传信过去,叫他们改了口风罢。”
秦贞娘不曾言语,只微微垂下螓首,面上泛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贞娘的事,秦珮不敢开口,秦芬的事,她却敢说两句的,闻言故意拉长声音:“哦?五姐要使唤谁?莫不是我将来的五姐夫?”
秦芬一向厚脸皮的,闻言也不过挑一挑眉:“四姐还不曾定,我且还远着呢。”她看秦贞娘面上飞霞,又添一句:“不过,瞧样子,日子可不远啦。”
什么日子,秦芬却故意说得不清不楚,叫人没法反驳。
秦贞娘闻言愈发羞了起来,然而她终究不是造作的女孩子,横一眼秦芬,喝口茶只作无事。
姜启文这段日子,天天都往秦家跑,踏得秦家门槛都薄了一层。
杨氏被“自梳”两个字给吓怕了,从前不放姜启文进府的,如今却恨不得这孩子能打动女儿的心,横竖皇帝还没圣旨下来,女儿倘若有意,她豁出命也得求了昭贵妃赐婚。
虽不好安排姜启文和女儿见面,她每日却派腊梅去迎了人,好端端送到秦恒的院里去。
秦贞娘的面,姜启文自然是见不着,然而秦恒是他同窗,两个人坐在一起总有话说的。
秦恒从秦芬那里听说了,自家四姐如今尚未松口,于是对姜启文的百般试探都不接话,打着太极便过去了。
然而姜启文认定了秦贞娘,耐心十足,日日陪着秦恒闲谈,倒把秦恒给闹得没脾气了。
“姜兄,你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我四姐好好一个姑娘家,你干嘛总挂在嘴边上说?这岂是正人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