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卻毫不在意,連擦都沒擦,任由冰冷的雨水肆意流淌。
寺廟裏沒有通電,天色暗下來之後,寺廟內的環境也跟着暗了下來,宋識舟一直以來都有畏黑的毛病,她下意識的攥緊了手掌。
逢玉将神像下的三根長香依次點燃,神像低頭垂目的樣子在燭火下顯得有些猙獰,可是它卻偏偏成了此時唯一的光源,
讓宋識舟忍不住往它的旁邊靠近,
影影綽綽的燭光映在宋逢玉的臉上,讓她的神色一時間有些晦明,逢玉的頭發很黑,那是如同墨汁一樣濃重的顏色,在斑駁的燭火之下,竟然有些發黃透明。
“識舟,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像這樣好好說過話了。”
宋識舟點頭,語氣簡短,
“确實。”
宋逢玉笑笑,
“其實我很懷念小時候的那段時光。”
“有媽媽,有你,有我。”
“雖然你可能不太願意想起,但是在我的腦海中,那卻是相當美好的一段記憶呢。”
宋識舟沒說話。
對于逢玉來講,童年當然是一段值得回憶的時光了。
宋岚依愛她,寵她,她是宋氏那顆耀眼的掌上明珠,集團裏的人見了她都得叫一聲大小姐,她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可宋識舟又是什麽呢
識舟的眉眼顫了顫,好像已經習慣了逢玉這份不合時宜的感慨
那人繼續開口,
“聽說你和白小姐,已經複合了”
宋識舟嗯了一聲,
“真好。”
逢玉竭力克制着自己顫抖的聲線,
“你這麽喜歡她,真好,”
逢玉的聲音有點空,宋識舟這才發現,寺廟正堂不知何時只剩下他們兩個,氣氛逐漸安靜下來,屋外的那場暴雨卻絲毫沒有減緩的跡象,劈裏啪啦的落雨聲擾得人心煩意亂,廂房內的法師敲響了木魚,口中念念有詞,兩人的耳旁頓時傳來了一陣緩慢而沉重的“砰…砰…砰…”
香火的味道緩緩飄來,是一陣寥落頹敗的味道,
這氣味和聲音讓宋識舟不适又難耐,她擡起頭,看向逢玉,
“玉姐,你不是要和我聊一下媽媽的事情嗎”
宋逢玉淡笑一聲,
“急什麽。”
她看向廟裏面那尊有些破敗的神像,
“識舟,你知道這個寺廟,為什麽要叫寶匣廟嗎”
她緩緩開口,像小時候給識舟講睡前故事,
“因為這裏面供奉的人。”
逢玉低笑一聲,
她緩緩踱步,腳步在年久失修的木質地板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音,這聲音與木魚的聲音混在一起,很快讓人分不清哪一道是腳步聲,哪一道是木魚聲,
就好像敲響木魚,大念清心決的人,是宋逢玉自己。
可她的心,卻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了。
“這座廟叫寶匣廟,不是因為被供奉的得道高僧法號為寶匣,而是因為這位大師的法器,是一只寶匣。”
“傳說北朝時有一位得道高僧,他被世人成為南陵法師,法師受萬人敬仰,随身攜帶一尊琉璃寶匣,這寶匣日夜受香火供奉,傳說可解世間一切苦難孽障,世人為了紀念南陵法師和他的法器,自發的為他修建廟宇,就有了一座座寶匣寺。”
“可是無人知曉,這寶匣裏面裝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