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理寺少卿将供纸呈上后,戚长璟只是略略一扫,便怒不可遏。
“大胆!”
大理寺少卿匆匆跪下,老老实实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他当然明白圣上为何能如此生气。
达多不光详细描述了一番羞辱郡王殿下的过程,还提到了赛斡尔。
当日宴会上,若不是达多阴差阳错拖延了些时间,只怕郡王殿下就要被赛斡尔刮花了脸。
尽管最后事不成,可戚长璟只是微微一想,便怒从中起。
“赛斡尔着实嚣张。”待戚长璟平静稍许,大理寺少卿这才接着开口,“只是身份特殊,微臣也不知要如何处置。”
窗外寒风渐起。
尚书房外面的梅花树随着风不轻不重地撞在墙上,在屋内投下一道长长而扭曲的怪异黑影。
纪得全还在案边静静地研墨,殿内只有研墨发出的摩擦声。
戚长璟一身中黄色团锦簇常服,袖口和衣摆隐隐露出些许金丝,布料厚重柔软,没有一丝褶皱垂在脚边。
他倏地松松笑起来,五官疏朗,不复往日的锋利。
然而纪得全只是悄悄看了一眼,便匆忙低下头。
“天寒物燥,圣子当日入宫却是穿的单薄,”戚长璟修长莹润的手掂起毛笔,顺着砚台边缘蘸了蘸,“想来对我中原天气适宜良好,既如此,便把过冬所需的炭火冬衣一应停了罢。”
手腕轻轻摆动,毛笔在奏折上批下“已阅”二字。
“地龙也不必有了。”
大理寺少卿心中一凛,颔首称是。
“还有漠北大王子苏坦勒强闯皇宫一事,”大理寺少卿沉声道,“苏坦勒身份非同小可,便是押入大理寺我等也不能用刑,已经审了整一天,微臣担心……担心漠北借机发难,便将苏坦勒移交刑部了。”
戚长璟意料之中,只是“嗯”了一声。
知道圣上真正要听的还在后面,大理寺少卿沉了沉气,接着说:“……还有那日刺客一事,大理寺同兵部、刑部一起调查,却是、却是没能找出京中有姓‘章’的男子符合条件。”
“……至于陛下猜测的,漠北是否同那章姓男子有所勾结,因没有对苏坦勒用刑,微臣也并没有查清楚。”
毛笔微顿,戚长璟又打开下一个奏折细细看去:“如此,便是人证物证俱无了?”
大理寺少卿额头冒出些许冷汗,惶恐地点点头。
“罢,”戚长璟随意摆摆手,“既无证据,便放了苏坦勒罢。”
“只是刺客一事不能放下,你同刑部须得一起继续调查此事,务必找出刺客身份。”
见圣上不予追究,大理寺少卿忙答到:“微臣必当尽心尽力!”
待大理寺少卿退下后,门外的小太监又弯着腰溜进来,低着声音禀报:“陛下,羽林营尉张谈大人求见。”
“宣。”
门无声打开,张谈解开腰间佩剑,递给一旁的太监,随后恭恭敬敬地向戚长璟行礼。
直到张谈出现,戚长璟这才放下毛笔,缓缓抬起头来。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张谈气质冷硬,一看便是武将出身,说起话来也是不卑不亢,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回陛下,卑职调查了当晚守值和轮转的守卫明册,发现并无人离开岗位,也无人缺勤或者早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