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戚长珩还在说:“方才砸砚台的叫什么?干脆把他的位次放到最后!这样毛手毛脚,成何体统?”
时佑安心下不安,却也不敢插话。
殿试是大事,若是圣上和舅舅都拿了主意,他也不能擅自更改他们的意思。
眼看着成亲王已经发了火,有人马上从卷子里翻找出那个考生的卷子,看了眼卷首的名字,说:“此子名叫薛鸿。”
有人在旁边“咦”了一声:“薛鸿?可是定国公之子薛鸿?“
“正是如此。”拿着卷子的官员摸了摸胡子,又细细地翻阅了一番,“……薛鸿有才,这策论也是写的极好。”
大兆有律,世袭爵位者不能参加科举,定国公膝下有二子,长子袭爵,幼子薛鸿便可以参加科举。
“写的好?”戚长珩哼笑,笑意不达眼底,“天下有才之人不在少数,殿试考的就是应变,他便是写的再好,也已经在殿前失仪,赐一个同进士出身也就罢了!”
戚长璟接过薛鸿的卷子,上下看了一遍后,竟是点一点头:“尚可。”
“只是……”眼看着戚长珩急的要跳脚,戚长璟慢悠悠地补上一句,“负有才华却心态不稳,是此人的短板。”
他越过戚长珩,忽然直直看向时佑安,径直问:“不妨你来说一说,该怎么定薛鸿的位次?”
时佑安猝不及防被问到,顿时愣在原地。
天子下帘亲考试,宫人手里过茶汤。*
殿前等候的众人被一一传召,一柱香的功夫,便廷对完毕了。
外面无人看守,考生们再也忍不住,一个个低头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
“你答的怎么样?“
“别提了,圣上方才竟然问我’如果题目不是考养兵,而是养民,该怎么答‘,我都懵了!”
“我也回的不好,嘶,好担心。”
薛鸿听着众人的讨论,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人忍不住上前安慰:“燕回别难过,眼下名次还没出来,什么都不好说。”
“是啊!燕回,你擅长写策论,说不定写的好,圣上就破格给了好名次呢!”
薛鸿在京城人缘奇好,待人宽和,自然朋友多,眼下竟是来来往往许多人都来劝慰他。
“唉,”薛鸿长叹一口气,“方才圣上也没问我什么有难度的问题,我八成……是不行了。”
也怪不得旁人,他打小就容易紧张,这次栽在上面,也是意料之中了。
……只是,也不知有没有吓到郡王殿下。
薛鸿一边绝望,另一边想到时佑安,心却开始砰砰直跳起来。
……也不知,有没有砸到殿下。
众人还在低声议论着,殿门口浩浩荡荡地就走出来一队内侍。
内侍一身红衣,手持名单,一一扫过下方众人的脸,清了清嗓子。
考生们顿时神色一凛。
开始宣读名次。
殿试不淘汰人,分三甲录取,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甲赐进士出身,一甲赐进士及第。
等到二甲宣读完毕后,薛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他是前三?
竟然是前三!
“……一甲第二,薛鸿——!”
薛鸿愣在原地。
身后的好友急忙推了他一把:“赶紧接旨啊!”
薛鸿傻乎乎地从人群中站出来,全然不知身在何处,傻愣愣地接过内侍手中的圣旨。
“我是榜眼……我竟然是榜眼……”薛鸿嘴里喃喃道,整个人跟傻了一样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