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说了,快过年,累了一年了,他要休息休息,吩咐我暂时接管过年时的政务。”裴初拨了拨烛火,侧脸线条明朗而清晰,“我怀疑他堆积了半个月的奏折,等我回来批。”
暮烟瞄了一眼?叠成小山状的奏折,对他表示深刻的同情。
裴初还?有事处理,暮烟先自己睡了一觉,她的睡眠一向好,沾上枕头,便立刻进入睡梦,等她睁开眼?睛,天就亮了。
习惯性往外面看了一眼?,裴初端端正正坐在长案前,与昨晚相?比,动作姿势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成了一座凝固的雕像。
批改了一整晚吗?
真是辛苦啊。
暮烟感慨了一句世子不好当,眼?睛好奇地往长案瞄了一眼?,他面前摆的不是奏折,而是一本封面十分熟悉的书籍。
是宣平送给她的《宁殇》。
暮烟噗嗤笑?出声:“哥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看姑娘家的话本子了。”
好不容易抓到一件能取笑?他的事,她不会放过这次绝妙的机会,滚在床上哈哈大笑?,笑?成一个傻子疯子,被?褥差点?被?她滚成粽子。
然而裴初丝毫没有反应,双眸失神地盯着书籍看。
“你看完了吗?好看吗?”暮烟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嘻嘻哈哈地笑?,“结局是什么?呀?”
听到结局两个字,裴初浑身?一震。
他连忙盖上书籍,转头看着她,不知是不是熬了一晚上夜,眼?圈有点?红,脸色也很苍白,暮烟看他这幅仿佛受了刺激的样?子,笑?声逐渐收敛,轻声问:“怎么?了呀?”
裴初凝视她很久,那是一个暮烟陌生的眼?神,极度温柔,温柔中带着一点?疯狂和郁色,他朝她刻意地牵起?唇角:“不好看,很难看,你不会喜欢,我带走处理了。”
暮烟疑惑地啊了一声,努力?从被?褥中爬出来,但?卷了好几层的被?褥,一时间也钻不出来,没等她喊住他,裴初已经拿起?书跑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两天,裴初明显不对劲。
她去问那本叫宁殇的书,裴初不肯交出来给她,无论她用什么?办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是威逼利诱,他简直像铜墙铁壁般刀枪不入,搞得她以为他拿的不是一个话本子,而是他的命根子。
暮烟有个毛病,别人越神秘兮兮,她的好奇心越大,别人的行为愈发?反常,她偏要搞明白他反常的理由。
这天,趁裴初离开寝殿,同父王‘谈心’的时候,她悄悄溜进他的卧房,满屋子搜寻她的书。
他自从看了书,常常出神地看着她,她去花园散散心,他都要到她旁边的凉亭待着,连同父王交给他的奏折,简直形影不离。
她偷偷溜出宫,他仿佛给她装了定位器,当场去酒楼揪住她捉回宫,要知道他以前可是经常陪她一起?偷偷溜出宫的啊,这岂止是反常,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书里?面可能写了什么?东西,才会让他变得这样?古怪。
暮烟苍蝇手搓了搓,给他的屋子来了个翻箱倒柜,东西没找到,他的屋子倒像是闹了贼。
不巧,门外传来侍卫们的请安声。
裴初回来了。
他比她预想回来得更早,暮烟看着一屋子凌乱的家具杂物,不禁慌了神,赶紧往衣柜里?钻,他的衣柜特别大,可以容纳两个她。
关上门后,她屏住呼吸,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怎么?跑?
若裴初走了,她还?有机会跑路,捣的乱当成宫殿闹贼,至于?宫殿能闹贼这种不可思议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就不再她的考虑范围内,让那些?侍卫头疼去吧。
若他不走,她被?发?现?了呢?暮烟惴惴不安,裴初也是有脾气的,估计他不会饶了她。
衣柜外面响起?他慢悠悠踱步的声音,他还?挺冷静,屋子乱七八糟竟然没立刻喊人,反而悠闲地散了一会儿步。
随着他落地的脚步声,暮烟的心脏跳一阵停一阵,她求神拜佛,祈祷他赶紧走,趁他喊人的工夫,她可以偷偷溜走。
过了片刻,可能神佛听到她诚挚的祷告,裴初果然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透过衣柜的缝隙,观察屋子,的确没人了。
暮烟的眼?神露出狂喜,推开柜门,掂起?裙角,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手指刚触到大门,门自动开启了。
大门外堵了一个人,高大的身?影将大片阳光遮掩。
她的唇角僵了僵,抬头,朝他弱弱地笑?了笑?:“好、好巧。”
“不巧。”裴初皮笑?肉不笑?,“这是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