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然圆满完成了任务,于是乔装打扮一番,大摇大摆的走上了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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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的骑士们如同一片乌压压的黑云,在马蹄卷起的重重尘雾中疾驰而来,整个地面都在颤动,场面可怖犹如地狱的大门敞开。
面对这样骇人的场景,绝大多数军队都会在还没受到冲击时就自行崩溃,溃散的逃兵迅速打乱了原本的阵型,因为那是如同海啸一样不可阻挡的威势,让人无法想象该如何抵抗。
然而,翡翠领列好的步兵方阵依旧巍然不动,像是被雾气包裹的山岳。只有后方的投石兵动了,他们往战场上投出一个个不起眼的“小石子”,这些石子如此之轻,以至于可以被轻易抛进冲锋的骑士们中央。
然后,嘭!
碎裂的玻璃碎片折射出无数火焰的光芒,粘稠的液体溅在战马身上、骑士的铁质铠甲上,战马痛苦的嘶鸣着,再也不受马刺和缰绳的操控,
有骑士被发狂的马从马鞍上甩落,他想抓住马尾重新回到马背,短短一瞬,数个马蹄已从他身上践踏而过,让他如断线的风筝被狠狠踩入泥泞中,大片的血液染红了土地。
煤油燃。烧。瓶扔尽了,骑士冲锋的劲头被短暂打乱,又重新聚集起来。他们的战士受了一些损失,但剩下的仍然足够将对面的敌人踏平!骑士们怒吼着,手中挥舞的长枪抖落射来的箭矢,等他们的旗帜插在对面的阵地上,他们要将那些躲在后方暗算的鼠蚁碾成齑粉!
翡翠领的步兵方阵已做好了迎敌的姿态,他们举着密不透风的盾牌,长矛指向前方,要么把长矛刺进对面的战马身体里,要么被骑士的长枪贯穿,没有其他的选择。
人们总有一种固有的认知,觉得步兵最怕的,莫过于冲锋的骑士。但冲锋的骑士怕什么,恐怕很少有人知道。
现在他们知道了。
骑士怕的是不后退一步的步兵军阵。
所谓“冲锋陷阵”,如果冲锋没能成功冲散对方的阵型,那么骑士就真的“陷阵”了。
翡翠领的士兵怎么会如此顽固!他们仿佛不怕死一样前仆后继的补上骑士们好不容易撕开的缺口,喊着“为了翡翠领!”“为了领主大人!”这样的口号,这些从渗血的齿缝和嘶哑的喉咙里挤出的不是提胆的空话,他们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骑兵一旦失去了机动性,就像陷在沥青湖的动物一样,难以脱身。领头的骑士想重新组织起有效的冲锋,但这些临时召集在一起的战士并没有什么相互配合的默契。
尤其是此时下达命令的已非发起此次战争的利亚姆,他早在发现战局不如他设想的那般时,就被周围的侍从们竭力劝阻下来了。在这个国王和大公都要冲在战场带头冲锋上的时代,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躲在战士们背后,还觉得自己能当好一个伯爵的。
士气的消散几乎是一瞬间的,当战马被用来帮助战士逃跑得更快,而不是冲开面前的一切阻挡时,战局就已经注定。
第65章人口登记
菲拉赫败了!
这样的消息传回城里,不由得令菲拉赫人大惊失色。他们虽然也不见得有多支持伯爵的军队攻城掠地,但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惨败:不仅军队被打散了,毫无还手之力,还被反过来长驱直入,眼看着翡翠领的军队就要进城了!
在惶惶不安的气氛中,人们惴惴地等待着即将降临又不可知的结果。所有人的生活在这时停顿下来,街上一个人影都找不到,偶尔有居民出门,一见到这种架势,又立刻沿着墙根遁走。
好在这种令人痛苦的焦虑不安,并没有持续太久。
先是骑兵的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响声,紧接着是步兵们沉重而有节奏的步伐。
街道上那些看似紧闭着的窗户背后,有无数双眼睛从窗缝里向外看,这座城市换了新的主人,原本的秩序被打乱,居民们内心的恐慌不安,不亚于泛滥的洪水冲垮一切,所有个人的智慧和能力,都在这种变故之下无能为力,派不上一点用场。
很快,几个轻骑兵穿城而过,向城内的众人传达了新领主的命令:所有人留在家中,紧闭家门,既不能随意上街,也不能相互串门。
在占领一座新城市时,一个合格的领导者都会下这样的命令。一是防止民众混乱起来,有人趁乱行抢劫、盗窃、放火之事,二是把所有人按下来不动,就能很容易地发现城内可能埋伏的伏兵。
全城都静寂下来了,可人们就算待在家里,也有些心神不宁,不过没声音总好过有声音,很难想象这个时候要是听见一声哭喊哀嚎,该是多么提心吊胆。
玛莉提丝坐在窗户前,手里捏着还未完成的绣活,怔怔的出神,直到儿子提醒她,玛莉提丝才发现手里的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到地上了。
她捡起针,看到感受到这不寻常气氛的儿子贴在她脚边坐下,抬起小脸问道:“妈妈,好黑啊,为什么不开窗?”
玛莉提丝家的窗户,用不起玻璃和牛角,就是个可以支起来的木板而已,放下来家里就一片昏暗,因而玛莉提丝坐在窗边,借着支起来的一条小缝露出的光照做裁缝活。
玛莉提丝摸了摸儿子的头,按着他紧紧贴向自己,用这样的动作让母子两个都有些安全感。
一阵既不急促也并不猛烈的敲门声响起,玛莉提丝的身体抖了抖,连忙叫儿子藏进柜子里,自己则快步走向门口。
门外果不其然站着两个士兵,玛莉提丝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慌张,露出一个恭顺的笑容来,请他们进来,又拿出家中仅有的食物招待他们,这是战败者的义务,若是这几个士兵不讲道理,玛莉提丝心中也有了最坏的打算。
两个士兵也的确进来了,他们没去看玛莉提丝送上来的食物,也没用眼神上下打量这个女人,而是掏出了一个厚重的本子,问道:“女士,我们需要登记一些信息,您家中有几口人?姓名是什么?年龄多少?原本是做什么的,或者有什么技艺?”
玛莉提丝犹豫了一下,还没说话,另一个士兵就说道:“女士,请务必如实回答,不要隐瞒,如果有在外未归的家庭成员,也要留下信息,否则他没有身份记录,将来做别的事都会很麻烦。”
直到这位士兵开口说话了,玛莉提丝才惊诧地发现她是女人,房间里太昏暗,女兵士又晒得很黑,头发也剪的如同一个男人那样短,这才让玛莉提丝错认。
这一刻,她既惊讶于有女人做士兵,又无比庆幸士兵是女人。
玛莉提丝说出了自己的信息,又报上儿子的,只是谎称孩子在睡觉,没让儿子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