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后来清点了从鹫巢缴获的战利品,最多的就是这个杀手组织靠接委托获得的珠宝和钱财,数额巨大,几乎是一整座宝库了。因为灰烬靠信仰驱动手下的刺客做事,连工资都不用发,收到的报酬全都聚集在首领一个人身上,积累下来竟然汇成一笔惊人的财富。
这倒是稍微弥补了安珀这段时间到处用火炮开路的花费,火炮虽好,每一发都是烧钱啊。
还有个意外之喜,她拿到灰烬组织的首领“父亲”记下的每一笔交易,委托来自哪个人,目标是谁,甚至还会在旁边备注出面下单的人是谁,暗处指使他的可能是哪个贵族云云。
这一本账本,完全是一本贵族秘辛。要是流传出去,许多人都要反目成仇了。原来亲密无间的姻亲和盟友,暗处也有如此多的利益纠葛和不光彩的手段。
安珀把这本账册好好收起来,将来也许还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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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大陆上各个势力风起云涌。
阿南特侯爵——现在应该叫阿南特国王了,与帝国的将领阿尔布雷伯爵陷入了漫长的拉锯战,一座坚城的陷落可以以年计。
安珀忙着收拢新占下的土地,北境好不容易从科瑞格人的阴影下跑出来,正加紧恢复生机。
康纳伯爵接纳了流亡的利文斯伯爵,带着斯兰郡的一众公爵吸取了利文斯领失败的教训,紧锣密鼓的防备着安珀的到来——手段似乎还是修墙。
教皇宣布科瑞格人和他们的新教都是异端,所有人都能以正义的姿态讨伐他们,没过两天,安珀也荣登异端名单。
帝都依旧歌舞升平,只是今年的舞会季没有往年热闹了。不是对战争的忧虑使贵族们不能愉悦地旋转跳跃,而是有许多贵族被安珀扣在了菲拉赫。
菲拉赫港的新鲜物件再好玩,美食再丰富,战争一打起来,贵族第一反应还是往老家跑。但他们却在此时得到了一个坏消息——菲拉赫港管制了。那从陆上走?陆上也走不了,安珀笑意盈盈的招呼大家留下来,是翡翠郡打了别的领地,不是别的领地打过来了,大家完全可以继续放心留在菲拉赫——想走?等安珀把他们的价值都用上了再说。
领主的妻子、儿女甚至领主本人都被软禁在菲拉赫的领地比比皆是,安珀兵临城下的时候,要是遭受了激烈反抗,那就想想捏在安珀手里的人质吧。
也有许多贵族宁愿付钱把家人赎回来,这是贵族之间的惯例,别说有许多领地并没有与翡翠郡开战,算不上有仇怨,就算是交战后俘虏的人,也一样可以毫发无损的赎回来。
可是安珀不同意。
那些继承人在安珀手里贵族们一边悔恨为什么不早点把孩子接回来,一边痛骂安珀没有教养,竟然不遵守贵族的规则,无故扣押旅居在她领地上的贵族,将来即便她获得了土地和财富,也要失去德行和荣誉,不配被称为高贵的贵族!
安珀:我是异端。
这一番理直气壮的“我蛮夷也”的发言把贵族们气的够呛,又拿她没办法。
这还不算,安珀似乎还想将这句话贯彻地更彻底一些,于是领地内所有的教堂和修道院都遭了殃,数百年积累的财富全数充做了军费,敛财作恶的神父和教士都被抓了起来,如果那些侥幸没被抓走的教士们想继续留在教堂和修道院,必须要遵守翡翠郡新出的宗教事务管理条例,以后一切宗教活动都要经过审批后才能举行,规模越大审批就越困难,而且剥夺了教会一切收税和执法的权力。
对此民众们的反应并不强烈,即便是那些信仰曦光的人,这些年来也只认翡翠城的教会,听从文森特主教的指引,民众也不是傻子,外面的那些教会是怎么从他们手上强行收去最后一丝积蓄,充作曦光税,又是怎么把他们捐赠给神的布匹、土地、钱财用了自己身上,这样的教士配不配称作神的仆人,民众都清楚的很。
在这样的浪潮下,都主教雅各布也狼狈地抛下了他的主教府和广阔的教区,前往南方避难。
文森特主教在安珀女公爵的推荐与民众的推举下荣升都主教,升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号召各地教会自觉遵守翡翠郡宗教事务管理条例,确保一切宗教活动在领主大人的指导下进行,每个神职人员都应当自觉维护宗教和睦与社会和谐。
第140章异地安置
新年的太阳还不十分暖,可是天很高很亮,蓝汪汪的一片,连同晴朗的阳光叫人心情舒畅。地上背阴的地方还有些积雪,被白天的温暖给融出许多小坑来。
罗塞蒂在翡翠郡过了一个新年。
也不能叫翡翠郡了,按照领主大人最开始的行政规划,只有原本的翡翠领、菲拉赫和佛蒙达属于翡翠郡,其他地方因为是才打下来的,大家都是一通乱叫,有人觉得既然是领主大人的土地,那就通通算是翡翠郡,也有很多人习惯叫地区的原名。
那么,罗塞蒂就应当说是从利文斯领,来到了赫切特领。
这并不是他自愿的。
罗塞蒂从出生起就在利文斯领长大,按照正常的生活轨迹,他由生到死都不会离开利文斯领。但意外总会发生,前年,利文斯伯爵在领地内大范围招兵,生活窘迫的罗塞蒂应征做了士兵,待遇不能说好,也足以糊口。
只是谁都知道,如果不是马上就有战争到来,伯爵是不会招募常备兵的,他们这样还算不错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终结在战火中。
才经历了半年多的训练,安珀女公爵的军队果然来了。罗塞蒂很幸运,他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被俘了。
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这处境对于罗塞蒂来说也相当危险。一般来说,战俘不会被当做奴隶发卖,因为曦光的信徒不得相互奴役。但罗塞蒂听大家纷传,说翡翠郡的女公爵也不像是什么曦光的信徒。
哪怕她不把战俘卖掉,只索取赎金,罗塞蒂也确信自己的家人拿不出足够的钱来换他的自由。那样他们这些人就会一直被关押在监狱中,被视为无足轻重、没法带来价值的人,做苦役甚至被虐待都极有可能,直到他们丧命为止。
在这样的恐惧中,罗塞蒂等来了作为战俘的第一顿饭。
女公爵手下的士兵对他们这些战俘的管理极为严格,绝不允许相互吵架、争斗,违者都要受重罚。加上战俘们本就曾作为士兵训练,于是吃饭的时候还算有序。
罗塞蒂吃下第一口食物的时候就愣住了。竟然不是馊的,也不算太冷。他赶紧环顾四周,见其他人脸上也露出同样怔愣的表情,就知道大家都是如此。而且食物的数量虽然不至于叫他们吃饱(为了让战俘没有力气打架和违抗命令),也不使人太饥饿,比罗塞蒂在惴惴不安中想象的待遇要好多了!
而且新领主也没有让他们在幽暗的监牢里待上太久,就把他们赶出来干活。
城里到处都缺人,罗塞蒂先去清理了两天战场,搬运和焚烧尸体,又被派到城外挖地窖。
刚挖坑的时候大家都惶恐极了,唯恐这是要将他们活埋的坑洞。但很快就知道这是个误会,新领主的管事往挖好的地窖里倒进水和石灰,据说是要保持土壤的温度,促进什么硝什么细菌的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