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允猝不及防被他揽进怀来,他有力的心跳就这样倏然钻入耳膜,贴着她的耳廓,一下下,沉稳又有力,温热。
回过神来,许初允配合着他,冲两位老人浅浅一笑。
待看着江国海和高秋莲上了那辆黑色巴博斯,江闻祈没有松手,保持着半揽入怀的姿势,微微低头,看着许初允,“回家吗?”
夜风吹动他的黑色碎发与大衣衣角,低眸的神态专注而又清隽。
华灯初上的城市夜景一瞬间都失色,许初允看见那双捉摸不透的深邃黑眸里,此刻专注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仿佛有奇妙的情绪在疯狂滋长,许初允一瞬间忘记了江闻祈刚才说的内容,“……什么?”
“我说。”江闻祈难得耐着性子地缓声重复,“你要回家吗?我让永叔先送你回去。”
“那你呢?”许初允问。
江闻祈只挑了挑眉,没说话。
许初允便不说话了。
也是,他要做什么跟她无关,也没有告诉她的必要。就像她有什么行程也从来不会告知他。
她一瞬间失掉所有情绪,淡淡应声:“那回家吧。”
“嗯。”江闻祈应了一声,给永叔打了个电话。
黑色车牌号的迈巴赫缓缓在两人面前停下,江闻祈替她打开车门,甚至在她上车时轻轻抬手挡了一下车顶。
许初允看在眼底,内心却平静极了。
她知道他的一切行为只是出于教养,出于从小到大的教育熏陶,就像在餐厅里为她做的一切,肢体上的亲密行为,也只是为了维持夫妻关系的假象。
回去的路程很安静,一路无话。
路灯投下昏芒,两边斑驳街景飞速而过,许初允有些恹恹地撑着下巴,手肘放在身侧的架子上,眸光游离地看着车窗外。
奶奶要回去了,李念要走了,过两天她该搬出别墅,重新租房。
她仍然是一根浮萍,在偌大的城市里找不到自己的归宿。
吃饭,睡觉,搬砖。日复一日的生活,像忙忙碌碌的工蚁,重复而又枯燥,无甚意义。
低头查阅年终财报的江闻祈忽而抬眼,看了眼身旁的人。
许初允侧着头看着外面,只露出一小半侧脸,线条精致清冷。
今晚她戴了一对珍珠耳环,上次在某奢侈品店配额后她勉强收下的,珍珠耳环圆润优雅,中和了几分冷清,耳垂小巧白皙,珠宝养人,更衬得她气质清丽。
只是眼神有些恹恹,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无精打采。
江闻祈手中的屏幕停留在那一页,五分钟也没翻到下一页。
他忽而对前面的司机道:“永叔,停一下。”
车子平稳地在路边停下,永叔转身问:“江总,有什么事吩咐吗?”
江闻祈:“没事,等几分钟。”
他开门下车,冷风瞬间灌了进来,而后车门又被关上。
许初允听到了旁边车门的响动,没动,甚至也没看一眼。
今天情绪大起大落,从一开始签公司的惊喜到后面身边人散尽的寥落,心有倦怠,实在没兴趣再去关心别的。
没过几分钟,身旁再度传来上车的声响,许初允保持着看向车窗外的动作,疲倦地合上了眼。
冬夜微冷的空气随着车门的开合钻入鼻腔,淡淡的清冽男士香水味中,还有些馥郁的花香,清新又热烈,一瞬间唤醒她疲惫的嗅觉。
许初允转过头。
江闻祈手中多了一束碎冰蓝玫瑰,蓝色晕染开来像浪花,硫酸纸和纯白卡纸手法细致地层层包裹着,淡蓝色丝带系成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温柔地垂落下来。
中间亮黄色的骨朵上还带着露水,花瓣纹理细腻,散发着清爽新鲜的香气,像冬夜里清清冷冷的一笔,惊艳清绝。
定睛一眼,上面还有一张白色卡纸。
一串随意不羁的字迹,矫若游龙,清隽有力。
【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