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文竹狐疑:“错觉吗,我咋觉得你的声音离我很近啊,好像就在墙后边。”
Wagtail
Chapter24
破墙板纸糊的吗!隔音这么差!
兴许是作为当事者心虚,烟荔喉头一哽,手心立马冒出冷汗,默默拉高了被子盖过脑袋,她听见辜屹言在旁边笑,有什么好笑的,这样起码还多一层隔挡。
她在编理由,结果文竹说:“骗你的,不?吱声不会真被唬住了吧哈哈,隔壁是辜总房间你怎么可能会在呢。好了好了,快点从酒店回来吧,安全就行。”
烟荔答嗯,心有余悸地挂电话。
她飞快从床上爬起?来,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辜屹言不?急不?缓地去?吧台烧水冲咖啡,眼神促狭,烟荔收拾好东西,夺门而出的前刻忽然想?到什么,问他:“我看上去?像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吗?”
“不?像,”他诚实?道,“容光焕发,大?概跟我睡一起?太舒服了。”
烟荔没空指正,她胡乱地抓了抓头发,尽可能营造出自己是风尘仆仆赶回的模样,然后离开他的房间,小走几?步,敲敲门。
文竹开门见到女孩神色匆匆、大?口喘气?的样子,“哇,那?酒店挺远呀,其实?不?用那?么急,慢慢回来好了。”
她吸气?,不?自然地咧嘴:“怕你们担心嘛,我昨晚又去?了小街一趟,逛着逛着太累了,实?在走不?动,就随便找个?酒店住一晚。”
文竹信了,接着兴致勃勃地告诉女孩,民宿后面有个?私人温泉,窑洞似的不?露天,哪怕下雨也能泡,她跟yuki计划去?瞧瞧。
烟荔担心生理期将至的问题,所以没去?,待在房间里玩ipad游戏,边玩边简单做了个?测评给薛昭发过去?,她正在思考某个?故事节点的安排,有人打电话。
是钟雪漪。
经过酒会的事,两?人已无?往来,但烟荔还保存着她通讯录号码,因为忘了删。
“荔枝。”
几?月不?见,钟雪漪的声线略沙,仿佛被烟烫过般。
烟荔无?动于衷地开口:“什么事。”
“上次的事,我对不?起?你,令你蒙受风言风语的骚扰,是我捕风捉影、主观臆断,听信了段存则的话,最后才去?污蔑你。”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大?树,一旦扎了根便很难轻易拔除,即便你没有听到段存则的口嗨,对我的不?满也迟早会爆发,段存则有他自己的过错,你也是,倒不?用全部推锅给他。”
对面静了静,“好我向你道歉,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男朋友不?要?我,因为毕业后出来工作赚的那?些钱基本花到了他身上,我如今只能挤在出租屋里荔枝,我们做了两?三年的好朋友,求求你原谅我,我们重归于好吧。”
两?头都万籁无?声,钟雪漪搓了搓干燥起?皮的脸,“你老公不?是已经将事情摆平了吗?说实?话,根本不?会再对你产生任何影响了,我们让这件事翻篇吧,你忘记我也忘记,你还是那?个?唯一会来医院看望我的好姐妹。”
根本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烟荔觉得好心寒,“你还记得那?个?富家女怎么说我的吗?床品不?行人品不?行,私生活糜乱,不?检点,雪漪,我的心不?是石头打的,尤其这些字眼是从我最好的朋友嘴中蹦出来,我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要?担负污名?表面上他们不?会再嚼舌根了,可是你知道吗,在他们心里,我永远都会被打上这种标签,摘不?掉了。你让我忘记,抱歉,我忘不?掉。”
“如果我的丈夫是个?心胸狭隘、猜忌多疑的男人,你觉得你空口捏造的谣言所带来后果会是云淡风轻的一句‘根本不?会再产生任何影响’吗?我们会离婚,我会被称为不?守贞洁的荡妇,整个?家族都被钉在耻辱柱上,最重要?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在你口中会是这样不?堪。”
灰尘熏得眼睛疼,钟雪漪换了只手拿电话,窗外惨淡的日光照映在她侧脸,空洞失真。“我什么都没有了烟荔,我没了孩子没了邓启临,我为了讨好他花了那?么多钱去?做美容去?做保养,甚至还咨询过隆胸我只想?让他喜欢我一个?人,不?要?再去?招惹花花草草,可是他永远都在贬低我,贬低我没有你漂亮,贬低我没有你身材好,我真的好不?服气?”
“你管他说什么!为什么要?根据男人的喜好来打造你自己?他说喜欢胸大?你去?隆胸,他说喜欢网红脸你去?整容,你是他的女朋友,又不?是附属他的洋娃娃,任他打扮。漂亮的女生有很多,她们都各有千秋,难道他见一个?你就要?照着整一个?吗?你为什么不?能活出自己的样子来,喜欢你的人从来不?会只喜欢你的皮囊,你的性格、你的风骨、你的态度,以前你会帮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女生抓小偷,它们每个?都比皮囊珍贵,是最独一无?二。”
“你好好疗养吧,重新振作起?来别再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去?爱一个?对的人,你会有幸福结尾的,那?个?时候,我会来参加你的婚宴。以后的日子,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嘟嘟的忙音响起?,钟雪漪迟钝地搁下电话。她脸颊湿润,无?声地淌着眼泪,现在才发现。女人慢慢地躺倒在沙发,望着天花板,中间在旋转扭曲,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深渊恶魔,剥夺走自己仅剩的灵魂。
“对不?起?可我还是,好恨你”泪水止不?尽地流,“恨我自己,恨启临,恨所有人,我什么都没有了,每个?人都要?抛弃我,我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为什么都要?辜负我。”
她想?起?在医院打胎那?天烟荔飒气?的穿搭,问她让你吃亏的人在哪儿,我狠狠剁他,那?样明?艳,像骄傲的太阳花,钟雪漪忍不?住微笑。
她想?起?自己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无?人照顾,烟荔隔三差五送来鲜炖鸡汤。
是她选错了路,选错了人。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是某年自己生日烟荔送给她明?信片上的话。
明?信片早就找不?到了,犹如她跟烟荔——
也早就走散了。
钟雪漪安安静静地躺着,安安静静地感受时间在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