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昭的声音有?些无奈:“毛毛哥是咱们工作?室新?来的游戏指导,人富二?代嗷,背景贼硬,这不前几天才淘来架直升机,他们公子哥嘛都爱显摆,跟遛狗似的巴不得每天出去飞一圈。中飞日?要办挺多手续的,他为了欢迎你到岗,特?地不辞辛苦飞一趟,你最好别驳他面子,放心,我也跟来了。”
烟荔心想?自己的机票是要作?废了,可惜银子。
外?面天气不是很好,渐渐飘起雨丝,风也凉,明明来时还是多云,可恶的天公经?常不打招呼就变脸。
约莫二?十分钟,某架橙白相间的直升机从遥远天际而来,由小小的黑点?逐渐变大、机身变得清晰,五叶主旋翼快速转动,如刀刃划破空气,巨大的噪音仿佛爆破,稳稳当当地降落在停机坪。
薛昭先?探出脑袋视察了一番雨势,然后又缩回去,从包里变戏法地取出把折叠雨伞,撑着伞小跑到机场大厅。
“走吧荔枝。”她说。
烟荔又看了一眼锁屏的时间。
六点?四十。
她没?有?动。
薛昭霎时意会,却只能于心不忍地叹气:“你在,等他吗?”
玻璃外?的雨丝密集了起来,织成厚重的幕布。
烟荔无声地笑了笑:
“对,所以我订的是八点?机票。”
我在给自己一个机会,也在给你一个机会。
就像赌徒游戏,我赌定?你会来。
而你也没?有?让我输。
手机的来电震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急促。
六点?四十二?分,烟荔落眼望着屏幕的备注——
辜屹言来电。
好奇怪,自己突然又没?有?勇气接了。
她的心跳很快,快到几乎失常,流到指端的温度亦在迅速后撤,触碰着红色的拒听滑键,两秒后选择接通,但还没?来得及说话。
印象里,辜屹言永远没?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他的内心足够强大,即便幼年至少年时期无一日?不在遭受母亲高压折磨,令他的性格变得孤僻、难与人相处,同学疏远他甚至编排他,少年也不曾误入歧途,他用?TheWayIStillLoveYou的钢琴曲打开自己尘封的门,同样打开了烟荔。
心底深处,他始终渴望能得爱神眷顾,成为一个情感丰沛的人。
他知道烟荔应该不会喜欢他。
那个偷偷练琴,偷偷在荣誉榜仰望,从始至终总是一个人玩着不会讲话的模型,一个人走过校园梧桐林的春夏秋冬,一个人坐在教?室后排读书的小可怜,无谁关心,无谁留意,有?一天,突然也想?笨拙地去爱另一个人。
不比文理科,爱,尤其难学。
明明她好像、似乎、大概有?一些喜欢自己了吧。
辜屹言想?。
她会牵手会拥抱会回吻,哪怕短短一秒,哪怕稍纵即逝,他都会开心很久很久。
烟荔喜欢他的音色,性感、平淡,不会有?大起大落的波动,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底气与抚慰力,慢慢安定?下自己的心。
人格魅力就是这么夸张,她坚信,辜屹言不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刻。
但她第一次听到手机对面传来的声音,在止不住的发抖,破碎的拼不起来,他竭力在压制自己濒临绝望的声线,半是受伤半是难以相信,“那张纸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烟荔答。
“离婚吧。”
话语如锤子重重砸在两个人的心口,他没?说话,呼吸很乱,喘得烟荔胸口好疼,她听见男人那边骤然而起的风声,伴着车钥匙的尖啸。“你在哪儿?”他保持住了镇定?,发动汽车,再问了一遍,舌尖凶戾地抵住牙关,“别骗我,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烟荔跟他说你不用?来了,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