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回到京城,得先交割罪官。
便先见到李千户,李千户把陆澄的事禀报了一番:“夫人亲自出面跑动,又看出疑点,我便……”
陆泽颔首:“知道了。”
待回到家里,林莹见到他自然欢喜,只这次先不忙着小别胜新婚,先得把陆澄的事与他说了。
陆泽又从林莹这边听了一遍,亦颔首,摸着她的头说:“你做的很好。“
至亲至疏夫妻。
做了这么久的枕边人,林莹自然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但也在许多事上都与陆泽很合拍,已经颇能交心。作为他的枕边人,陆泽纵然城府再深,有些情绪其实是很难对她隐藏的。
林莹敏锐地察觉到,陆泽虽然嘴上认可她称赞着她,但其实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
但又想,的确这个事也没什么高兴的。虽然这次陆澄的确是无辜的,但从爹娘的角度来看,着实该狠狠打一顿。
果然陆泽将将陆澄狠狠打了一顿。
丫鬟去打听回来说:“大公子的小厮一直哭,说这次打得着实狠了,怕大公子的腿落下毛病。”
陆泽其实对自己的家里人颇不错的,大方且慷慨,亦十分懂得夫妻情趣,对林莹既宠且疼。有时候林莹会忘记他在外面心狠手辣的名声,唯有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来。
有时候也想不通,如何能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林莹请了御医给陆澄看伤。
御医回去与同僚说:“知道的是爹教训儿子,不知道的还是以为遇到了仇家,下这么重的手。”
一来二去,这事竟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皇帝便问了一嘴,陆泽说:“溺子犹如杀子,这次的事虽不是他做的,到底因为交友不慎,才陷入其中,该给他点教训。”
皇帝很烦皇子们私底下和大臣勾勾搭搭,觊觎储位,闻言很能共情:“是,该当好好教训教训。”
陆泽回来跟林莹说:“不必管那逆子,让他自生自灭去,我只当没生过他。”
“说什么呢。”林莹嗔他。
她想了想,说:“生他的时候,你自己才十六,还是个半大小子呢,肯定没有做爹的自觉。没两年你就离家来了京城,整个他的童年你都错过了。没有相伴,自然疏远些。”
“待你年纪大些,沉稳了,他来了京城却已经七八岁,性子都定型了,人嫌狗憎的年纪。偏又有二郎才四五岁,正是最最可爱的时候。”
“你这时候乐意当个好爹了,一腔父爱都给了二郎。”
“可大郎也是个活人,亲爹好坏冷热自然感受得明白,性子益发拧起来。我就不提下人们趋炎附势,捧高踩低了。”
“前因后果串起来,才成了他今天的模样。”
“但其实,这对大郎实是很不公平的。”
她这番话入情入理,分析到位。
陆泽反驳不了,沉默不语。
许久,他抬眸,说:“阿莹,要不……你生个孩子吧。”
林莹横了他一眼。
陆泽摸摸鼻子,讪讪。
但他这个人素来敢作敢当,脸皮也厚,不怕承认:“是我不对,不该欺你年少,随你胡来。”
林莹也是这两年在林夫人罗里吧嗦的催生中才终于理解了,男人不让继妻生孩子,原来不是尊重她顺着她,而是防着继妻有了自己的孩子,对前头的孩子不好。
林夫人给她举了好几个例子:那谁谁谁家,老夫少妻,老头子缺德自私,不让年轻妻子生,等老头子死了,年长的继子们把继母赶到柴房去住,可怜她凄凄惨惨戚戚。
所以当时她说她不生,已经有七个孩子的陆泽一口就答应了。
陆泽劝她:“还是生吧。你这年纪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