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止义正言辞:“我的羊毛早被你们薅秃了,求你们换个人敲吧。”
林肆亿:“那选定下一个受害人的重任就交托给你了,毕竟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他俩插科打诨的工夫,齐维生追上了楚禾,二人默不作声在空荡荡的城市街头压马路。
楚禾上过大学,住过集体宿舍。齐维生从小一直住家里,离家最长的时间也就是寒暑假参加夏令营。
相比于楚禾对家、对亲人的后知后觉,齐维生早就躲在被窝里不知哭过多少回了。
可又一想,如果不是他偷用了他哥的账号来玩游戏,那穿越过来的人不就变成他哥了么。这个世界太残酷,小少年宁愿自己面对也不要从小到大最宠他的哥哥承受这一切。
林肆亿甩脱孙止追上来时,楚禾和齐维生已经从难过的情绪中缓过劲来。
楚禾把自己捂热乎的马路牙子让给林肆亿:“你哭吧。”
林肆亿:“……我为什么要哭?”
楚禾:“你不想家,不想家人吗?”
林肆亿捋一把被风吹乱的半长头发:“我爸是宇宙飞船工程师,我妈是宇宙飞船驾驶员,他俩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用手指头就能数过来。”
齐维生的鼻子又酸了:“那你想他们的时候怎么办呀?”
林肆亿:“看电视呗,他俩都是相关领域里的顶尖级人才,各种采访纪录片一大堆,与其让他俩蹲在家里教育我,还不如让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呢。”
楚禾和齐维生对视一眼,齐齐竖起大拇指:“觉悟真高!”
林肆亿骄傲地扬起下巴:“孙队说黄先生为了感谢楚禾,私人掏腰包请咱们十九区全体队员吃顿好的,黄先生还有工作要忙就不陪了,让咱们吃好喝好。”
楚禾和齐维生欢呼起来,奔着招待他们的酒店跑去。
落在后面的林肆亿上扬的嘴角慢慢压了下来,眼底涌动着淡淡的忧伤。
楚禾扬高手臂挥了挥:“老二你走快点,晚了小心连菜汤都喝不上。”
林肆亿凝望楚禾始终没有转过头来的背影,嘴角又恢复成上翘的弧度:“都没开餐呢,让那帮馋鬼啃盘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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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致来匆匆去更匆匆,当天夜里就搭乘其他城区途径的运输飞行器赶往下一个要谈合作的城区。
楚禾边吃边问路巽:“咱二十九区也有这么忙的高层吗?”
路巽咬一口不限量供应的甜瓜,漂亮的眼睛眯成一条幸福的缝儿:“以前有,不然你以为景校长是靠意念教导其他城区如何加强防御系统么。”
楚禾:“现在呢?”
路巽突然觉得瓜都不甜了:“现在景校长坐守城区,好几年没踏出去过了。其他人的影响力不如景校长,每次谈到关键利益就容易吃亏,久而久之谁都不愿意去当被薅的羊,也就很少参与这类小范围的城区间合作了。”
许是所有城区的建设都从薅天城的羊毛开始,给大伙留下了遇见二十九区必薅羊毛的刻板印象,只要有二十九区代表出席的利益合作场合,其他城区再富都要想方设法从二十九区这拿点好处。
以前代表二十九区的是景校长,主要负责分发天城的物资,帮助建设防御机制。
如今换了地位不如景校长的代表,稍微透露点要为二十九区争取利益的意思就会被其他城区说成自私自利。二十九区的穷是客观现实,偏偏其他城区总觉得拥有天城的二十九区总归要比其他城区有优势。
就为这事,景校长在多城区视频会议里没少拍桌子骂人,其他城区在视频里唯唯诺诺点头哈腰,一转头还是坚信二十九区不可能穷。
楚禾啃着橘子皮:“你要早这么说的话,我坑孙止的时候就不会心怀愧疚了。”
路巽斜眼看怪物似的看她:“你还愧疚过呢?”
楚禾把橘子皮嚼得咔咔响:“我可愧疚了,真后悔上次没让他和十二区支付翻倍的物资。”
路巽哭笑不得:“你真有本事的话就去敲各城区高层的竹杠,孙队跟我们一样,都是用命换城区建设的苦哈哈,你从他那拿走的所有东西都是从他和护卫队的物资里硬挤出来的。”
城区高层的私人财产并不比护卫队员多,但他们能够支配的资源更丰富,随便漏出来一点都是非常可观的数量,又不会影响到城区居民和护卫队的日常生活。
楚禾摸摸下巴:“既然如此的话,我也只好不要脸了。”
路巽想着楚禾过往好像也没怎么要过脸,便没把她这话放在心上。
万没想到,第二天天刚亮,孙止就把路巽的房门给拆了,揪着睡梦中的路巽让他管管自家厨子。
路巽睁着没有对焦的朦胧睡眼:“我们厨子咋了?”
孙止揉揉愈发歪掉的鼻子:“你还好意思问咋了?你们这百十号人都吃过黄先生的答谢宴了,那厨子怎么还好意思胁恩相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