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中和父王学的。”林墨轩顾虑到林莫怜,只简简单单地答了一句。
“大哥学了多久?”林墨言紧跟着问道。
林墨轩略想了一想:“前后加起来,不到半个时辰罢。”
林墨言:“……”
林莫愁在一旁偷笑,见林莫怜满面不解,便出言解释道:“父王说墨言学定军枪很有天分,学个十年差不多便能学全了。”
“咳。”林弈干巴巴地宽慰道,“你哥哥的天赋万中无一,你倒也不必和你哥哥比。”
林墨言:“……”并没有被安慰到。
“不过你哥哥的勤勉胜你十倍。”林弈道,“这一点你倒是应该和你哥哥学一学。”
他说着看了眼身边的长子。林墨轩持枪而立,身形挺拔,整个人犹如出鞘之剑,然而微弯的眉眼却又中和了凌厉的气势,更显他容止清隽,风仪无双。
他儿子本该是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啊!
墨轩天赋绝佳,为人又勤勉,更兼出身不俗。若不是当年……他儿子本应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如何会像如今这般谨小慎微。
林弈低低叹了一声,向几个儿女道:“快到时辰了,你们各自回去更衣准备祭庙罢。”
*
祭太庙这等大典,需得换上衮冕。衮服按品级各有不同纹饰。亲王衣绘九章纹,世子八章,余子五章。
林墨言看着长兄衣上简单的五章纹,心里一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毫无疑问,兄长远比他更适合做父王的继承人。
父王一心想把定军枪传承下去,他为着父王苦学两年,也不过学了一招半式。而兄长……他不仅在半个时辰内就学会了定军枪,还能帮父王打下霆国。
他想成为父王的依仗,可兄长也是这样想的罢。甚至于,兄长在这条路上比他走的更远。父王率军出征,兄长便为父王做先锋;父王任佽飞卫指挥使,兄长便去做抚纪司使。
无论天赋,还是能力,兄长都远胜于他。他自知天赋平庸,唯有勤学不辍一途方能胜过旁人,可父王却说,兄长勤勉远胜于他。
有兄长珠玉在前,他又怎能忝居世子之位?还是……早日让贤罢……
“墨言?你……是有心事么?”林莫愁犹豫地问道。
林墨言看着姐姐,勉强一笑:“我没事。”
然而他又如何瞒得住林莫愁?少女细眉微蹙,歉然道:“是因为定军枪的事么?对不起啊,我不该笑你的。”
听到“定军枪”三个字,林墨轩下意识偏头看过去,冕冠上的垂旒轻轻晃动。
他看了看弟弟的神色,淡淡开口道:“我并没有父王以为的那样天赋异禀。”
“在跟父王学定军枪之前,我已经钻研了十年的枪法。我见过父王练枪,也看过许多仿定军枪的图谱,这才能厚积薄发。”
“何况武学之道,触类旁通。我也是学了无数兵刃招式,才能一眼就看出枪法的精髓所在。”
“我并不是天资过人,我只是……比所有人都努力。”
“呵。”林莫怜轻嘲道,“天才往往都喜欢说自己资质平平,你又怎么懂得寻常人的艰辛。”
林墨轩垂下眼,勾起一个讽刺的笑:“金尊玉贵的郡主,也觉得自己是寻常人么?”
垂旒下,少年隽秀的眉眼中染上一抹凉意:“你不知道什么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不知道什么叫朝不保夕。寻常人的艰辛,你本就不会接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