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记下面前这名佽飞卫的功夫薄弱之处,林墨轩随手把人丢下去,自己也跟着跃下梅花桩。玄衣司使向外迎出几步,俯身行礼:“参见陛下。”
*
宁顺帝今日驾临龙翼司,虽是一时兴起,但也并非无兆可寻。林墨轩自回京后便终日忙于佽飞卫内务,年节时也不过回府待了一日。宁顺帝着实想瞧一瞧,被九宫楼主调。教了两个月的佽飞卫,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今日他与几名重臣商议,欲把京中官宦子弟送往龙翼司听训,说到兴头上,索性带领众人一同往龙翼司来。
“不必多礼。”宁顺帝语气温和,“是朕打扰你们了。”
他抬手叫林墨轩近前来:“听楚卿说,今日你在给佽飞卫做考核?”
“是。”林墨轩垂手侍立,恭声答话。
“不必陪着朕,你们继续。”宁顺帝笑道,“朕也正好瞧瞧佽飞卫的考核。”
林墨轩告了声罪,回身跃上梅花桩。他微一思忖,叫了九级佽飞卫上来。
九级和七级到底是不同,林墨轩也并未托大,手腕一翻将匕首握在掌心。不必他多言,对阵的佽飞卫已经抢先出招。
对方身法奇快,一瞬间便已至身前,林墨轩应对更快,侧身避过匕首斜掠而至。杀手也好,侍卫也罢,武功多是走轻灵一路,这二人亦不例外。两人身法快,出招更快,恰如兔起鹘落,转瞬间已交手数十招。
九宫楼主到底是更胜一筹,林墨轩手腕一翻,匕首稳稳地抵住了对方的咽喉。
那名佽飞卫后退一步,无声地行了一礼退下去。林墨轩随口吩咐一句:“替他裹伤。”抬手便点了下一名九级佽飞卫。
看着那退下来的佽飞卫身上几处血痕,诸位朝廷重臣心中都是一惊,便是宁顺帝也不自觉皱了眉,唤来楚筠洛低声问道:“这佽飞卫训练……都是要见血的?”
楚筠洛倒是神色平常,回禀道:“陛下勿忧,平素训练自然不会如此,只是考核时不免有受伤。今日是林司使亲自考校,他手下有数,伤得倒是还轻些。”
“佽飞卫有宫禁宿卫之责,干系重大,若训练时都贪生怕死,如何敢指望他们护卫皇城。”林弈从旁解释道。
他口中虽这般答话,一双眼却紧紧盯着梅花桩上比武过招的两个人,牵挂之意溢于言表。宁顺帝难得见兄长流露出这般慈父情态,一时瞧得惊奇不已。
几人说话的功夫,梅花桩上的两人已交手数十合。身形交错间,林墨轩匕首翻转,抵住对方的胸口,而那佽飞卫的匕首,却已在林墨轩的肩上留下一道血痕。
二人一触即离,分立两侧。他二人交手太快,许多人都未曾瞧见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林弈毕竟功夫不弱,看到儿子受伤,顿时眉头紧锁。
林墨轩却难得弯了弯唇。
“漂亮!”玄衣司使不吝夸赞道,“以往是我低看你了。”
他从衣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指尖一甩向对方丢去。那佽飞卫也落落大方地接下,抱拳道:“多谢林司使。”
“你受之无愧。”林墨轩含笑道。
他随手封了伤口旁的穴道止血,又叫了下一个佽飞卫上来,两人当下又过起招。
林弈瞧的眉头直皱,宁顺帝见皇兄如此情状,便代他问楚筠洛:“墨轩这般不处理伤口,可会有妨碍?”
“陛下不必担忧,林司使已经止了血,待考核结束后臣会监督他上药。”楚筠洛道。
宁顺帝听出楚筠洛语气中的熟稔,微微一笑道:“你们年轻人关系是好。”
“林司使为人勤勉律己。”楚筠洛道,“臣多有不及,素来十分敬佩他。”
宁顺帝点点头,又问道:“他平日里也是如此?”
“以林司使的武功,想伤到他也并非易事。”楚筠洛坦言道,“但林司使在训练上一向认真。”
也就是说,林墨轩确实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身体了。
林弈听得愈发着恼,忽却想起在军营时的旧事。那时林墨轩刚领了他的军法,却也带伤巡营,盔甲压在伤口上,好像觉不出痛一般。
当初那么娇气的小少年,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