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隐闻言真正急了,捧着岳昔钧的脸便瞧她面色,连声问道:“是甚么毒?我们快回去,请二夫人瞧瞧。”
岳昔钧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必,这?毒一时?半刻不会发作?,且瞧瞧沈淑慎要做甚么再说不迟。”
安隐顿了顿足,自知岳昔钧已下定决心之事,她是万万劝不了的。安隐心焦之间,忽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但她绝不能开?言去讲,否则岳昔钧是万万不肯答应的,于是,安隐便暂且按捺住心绪,打算大胆擅专一回。
安隐道:“好罢,我也信小姐你自有分寸。对了,班主说明日我们不必看衣箱,小姐你同我去街上逛逛罢?上回在京中,我还不曾好好逛逛哩!”
岳昔钧道:“好。”
半日光景转瞬而过,日落日升,又是白日时?候。沈府还在唱戏宴客,安隐推着岳昔钧,悄悄从后角门?溜了出去。
京城行道树上的蝉鸣正盛,喧闹不已。
安隐信步长街,不时?指点两旁商铺,同岳昔钧谈笑?。两人兜兜转转,也不拘走的哪条道路,走了半日,安隐口渴,向岳昔钧道:“小姐,你渴不渴?前面似乎有户人家,我去讨杯水喝,好是不好?”
岳昔钧面上的笑?意淡了些,道:“你莫要诳我,这?哪里是人家,分明是禅家。”
安隐道:“那不更好,想来出家人慈悲为怀,定然有水喝啦!”
安隐口中说着,手下却不停,推着岳昔钧往那处宝地去。
岳昔钧忽然用戴着丝绢罗尉的手狠狠制住了滚动的车轮。
安隐吓了一跳,道:“小姐,仔细你的手!”
岳昔钧默然不语,面上带了些怅然之色,眸中也有淡淡哀哀。
岳昔钧轻声道:“安隐,你不必多?费心思了。”
安隐不认,道:“小姐,你在说甚么啊?”
“这?条路,我比你熟悉。”岳昔钧道,“前方?是莲平庵,你要为我请空尘师太瞧毒,是也不是?”
安隐的心思被一语道破,她便也直言道:“不错,我料到?小姐你必然不依,才更要带你来此?。”
岳昔钧垂眸,手仍卡在轮子之上。
安隐忍不住道:“若是从前,我定然不会这?般。但小姐,我不能看着你去寻死啊!”
岳昔钧道:“我没有寻死。”
“你也不必瞒我,”安隐隐隐带了哭腔,道,“自从公主走了之后,你便魂不守舍,你那个病,不是不能好,是你不想好,方?才一直这?般拖着。大夫也说了,若你有向生之心,怎会久久不愈?你就是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了,是不是?你是没有寻死,但你也没有求生,否则为甚么不解毒?小姐,我不明白,为了一个公主,你就要这?般要死要活么?你把我们放在哪里?”
岳昔钧略微抬起?一点眼?皮,似乎这?点举动都耗费了她十成力?气。岳昔钧的语气中露出一丝疲惫,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中毒。”
安隐并不信她,生硬地去扯岳昔钧的手,还当真将她的手从轮子上撕了下来。安隐吸了吸鼻子,道:“那你为何要骗我中了毒?我不管,请空尘师太瞧瞧便知。”
安隐说着,推着轮椅便走。岳昔钧叹了口气,道:“那请空尘师太庵外一叙。”
安隐道:“那多?失礼。”
话正说着,安隐便推着岳昔钧来到?了庵门?,有师太瞧见了,过来帮她们卸下门?槛,岳昔钧也只好合掌一礼。
岳昔钧拉了拉面上的纱,问道:“这?位师太,不知空尘师太可在庵中?”
那师太道:“师姊正在殿中。”
莲平庵不大,只有一间殿,进了院门?便可一眼?瞧见。安隐推着岳昔钧转过青烟缭绕的长香炉,岳昔钧抬首,眼?前一片清明——
大开?的殿门?中,空尘侧对殿门?而坐,手敲木鱼。
另有一位身着禅衣、带发修行的女子正跪在殿中轻声念诵,她面朝金佛、背对前院,脊背笔直,单单瞧着背影也端得是一派矜贵气度。
前番大梦痴纠缠,刹破尘烟望故人。
——岳昔钧半人半鬼,谢文琼半步佛门?。
第92章忍昔钧偶逢不相认
安隐也一眼认出了那位跪在殿中的女?子是谁,她立时?想推着岳昔钧暂避,却又转念一想道?:我们来京城,不便是要小姐见一见公主,以解心病么?此时正是好机会,万不能走了。
于是,安隐低声道:“小姐,我们……”
岳昔钧道:“空尘师太正忙,我等去别处暂等。”
安隐劝道:“小姐,在此等等无妨的。”
岳昔钧抬首望天,道?:“好烈的日?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