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慎点头。
谢文琼回到沈淑慎的院中时,岳昔钧的房门紧闭,有一丫鬟在门外端着热水盆待命,见了谢文琼欠一欠身,道:“殿下,神医正在里间问诊。”
谢文琼也听沈淑慎提过这神医之名,知这神医正是治好沈淑慎梦魇之症的那位,脾气性情都?古怪得很?,从不露出真面目,也不透露名姓,平常云游四方,看诊也是随心?所欲。
不多时,那神医推门出来,谢文琼微微躬身道:“恳请神医……”
然而,她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医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她,直接往丫鬟怀中塞了一张药方,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丫鬟尴尬地低头道:“神医她脾气有些……”
谢文琼摇头道:“无妨。”
那丫鬟推门进去,给岳昔钧擦汗更衣,谢文琼在门外踟蹰一阵,终究还是转去别屋了。
而内间,岳昔钧早没有了一杖退敌的从容潇洒,她眉头紧锁,大汗淋漓,生生熬着疼痛。
——在门外的那一战,岳昔钧一鼓作气,将金吾卫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在她唱到“斩斩斩”一句时,地上已然没有站着的金吾卫了。但岳昔钧也几乎到了强弩之末,她靠着府门歇息了一阵,方才不动声色地将最?后一句“管管管”顺利唱完。
如今大敌已被?制,岳昔钧胸中的那口气松了,痛苦煎熬便反扑上来。
她在这种痛苦中,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放松,好似近日压在她心?口的石块被?人削去一些,让她喘息自如了些。
而那厢,不多时,沈淑慎便为谢文琼带来一个好消息。
沈淑慎道:“陛下调军护驾,太子?殿下为先锋,扣大皇子?于?皇城,三皇子?仓皇出逃。”
谢文琼道:“大皇兄和三皇兄在兵部和金吾卫中皆有势力?,果然是他们所为——但他们何必如此?”
沈淑慎摇头道:“谨儿也觉得事有蹊跷,陛下正值壮年,政通人和,兵权也未全然放手。此时出兵逼宫,必输无疑,未免太过儿戏。”
谢文琼道:“事情查明否?是否是有人嫁祸,从中渔利?”
沈淑慎道:“恕谨儿不能知。”
谢文琼沉吟道:“你叫假驸马演一出还魂,是引蛇出洞——又是为谁谋划布局?”
沈淑慎一愣,未曾想过谢文琼会直问。她盈盈下拜道:“恕谨儿不能相告,谨儿定会护殿下周全。”
谢文琼托了一下她,道:“好,我再信你一次。”
谢文琼道:“只是此事因假驸马之事而起,父皇此时忙着平叛,未暇顾及,稍后必定追查——你要小心?了,莫要让一个无辜女子?枉丢性命。”
沈淑慎道:“是。此时坊门已闭,明朝便送她走。”
是夜,沈淑慎乔装改扮,悄悄潜入关押金吾卫的柴房。
沈淑慎用迷烟放倒门口护卫和柴房中一干人,只往那头领鼻上又吹了口解药。
沈淑慎心?道:多亏昨日神医云游至此,来观望我的病症,我趁机要了些防身家伙,否则还真不好办。
那头领醒转,见沈淑慎站在面前,左右看兄弟们皆晕倒,正要大喊,沈淑慎便压着声音道:“别叫,我是来救你的。”
那头领狐疑地道:“你叫我如何信你?”
沈淑慎给他微微松绑,道:“我有一事,想要在你这里得到答案。”
既然有所求,那头领也便信了几分,问道:“何事?”
沈淑慎问道:“今天那位姑娘,是如何打?败你们的?”
那头领咬牙恨声道:“原来是此事,我正要告诉他人,叫那小娘皮无处可藏——她使的功夫有些杂,但我能看出其中两套功夫。”
那头领道:“一套是北方军的棍法,另一套是岳未央的刀法。”
沈淑慎问道:“岳未央?”
那头领道:“一个江湖女子?,武功高强却花钱大手大脚,便以教娇小姐为生。但约在三十年前,她忽然销声匿迹。”
那头领道:“旁人或许不认得这套刀法,但我娘正是她的弟子?,故而瞒不过我。”
那头领道:“北方军那苦穷之地,我哥哥去历练过,我也探过亲,知晓那套棍法,都?是拚命的打?法,难看得很?,贵人是万不肯学的。她会这棍法,不会是个花木兰罢?”
那头领发笑道:“你说?说?,这戏子?究竟是北方军的贱命,还是岳未央的尊贵徒弟?”
沈淑慎道:“多谢。”
她眼?疾手快地将一颗药丸弹进迷烟劲道尚未过的金吾卫头领口中,又将绳子?绑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