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感受到房间内气息不对时就有所防备的夜蛾正道当然没有被这种小伎俩吓到,他只是转回身,强忍着怒气这才没有当众失态。
夜蛾正道想对五条悟说些什么,但转过身定睛一看,五条悟两只手指里正夹着一个眼熟的长方形物体。
不是他的手机又是什么。
夜蛾正道:“。”
硬了,拳头硬了。
想要揍学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已经到了快要抑制不住的程度,夜蛾正道不禁怀念起了自己办公室里那个未完成的毛毡——做手工,真是平心静气的好方式啊。
……当然要是在学校里,他也用不着顾及那么多,直接开骂就是了。
夜蛾正道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这才感觉好过了一些。
“悟,你刚才究竟跑哪里去了?我们和产屋敷学院长约定好的时间早就过了,你真是——”
一边说,夜蛾正道一边没好气地夺回了自己的手机。
五条悟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他顺从地将手机还了回去,被黑色眼罩遮住至少三分之一的脸上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唔,去看了个故事?还蛮有趣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哪是什么语气。”说完,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介绍一下新出现的人。在心里暗恼了一下自己怎么每次都被五条悟这家伙牵着鼻子走,夜蛾正道墨色镜片下的眼睛狠狠瞪了五条悟一眼,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重新站到了学院长的面前。
恰巧另一边的国木田也结束了训话。
说是训话也不恰当,毕竟国木田知道自己家这两个纵使在社长面前看起来又多乖巧听话,熊起来那也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好歹国木田曾经是当过数学老师的人,面对大龄儿童也有招。他没有选择像平常面对太宰治那样直接发火,而是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乱步先生,诗织小姐,不管你们要去哪里,都不应该抛下已经约定好的会面不管啊……”
“真是太失礼了!不仅失礼,还打断了接下来的全部计划。”
“……按照时间表,现在我们应该要返程了才对……”
最不耐烦这些长篇大论的乱步几次都想打断国木田的话,但被诗织拍了拍胳膊,暗示假如不让国木田说完,接下来迎接两个人的可能就不是国木田一个人这么简单了。他又只能憋闷地继续听了下去。
好在国木田也是懂得见好就收的。说着说着,他就停了下来找水喝。趁着这个机会,乱步直接打断了他的读条,难得地提起国木田忘记了介绍自己和诗织的身份,一直把主人家晾在一边这种行为。
国木田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简短的自我介绍过后,几人各自找好位置坐好。
好在办公室里有两张会客专用的长沙发,坐下武侦一行三人、东京咒术高专两人以及一个学院长绰绰有余。
就是产屋敷拓哉从一人独占一边沙发,变成拿了根凳子单独坐在茶几边。
……并且五条悟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不是翘起来差点戳到他旁边的夜蛾正道的衣服,就是从茶几底下伸出去碰到坐他对面的国木田。
七拱八扭地找准了舒服的姿势,又将双手抱在脑后,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推门进来送茶水和茶点的白发女人。等女人走后,他一下子直起身,捻起一块和果子就往嘴里送。一边嚼着点心,他一边看着产屋敷拓哉的眼睛说:“刚刚那个人,身上有非常微弱的灵力的气息……在现代倒是很少见,估计再过个两代就会彻底消失吧。”
“悟!”夜蛾正道不赞同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白毛青年顿时幼稚地鼓起了脸颊。
但五条悟的眼睛依然没有从产屋敷拓哉身上挪开的意思。
“没关系。”眼见着夜蛾正道已经握起了拳头,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给予五条悟铁拳制裁的意思,产屋敷拓哉却是摇了摇头,温和地出声劝阻了这一行为,“五条先生说得没错,而且……”
“这也和诸位的来意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么说着,他微微起身,拿起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放到了茶几桌面上的小册子。他如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本册子的封面,手指重点在封面上印着的白色花纹上摸了摸,“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这本书了,原来竟然是落在了图书馆里。”
年纪也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这么说着,目露怀念和怅惘。
“诸位想听的,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面对不约而同投过来的、一左一右两道带着“那就长话短说”意味的视线,他笑了起来,眼角又出现了细细的笑纹,“别着急,客人。毕竟我几乎从未对外人说起过这段往事,好歹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真实发生过的东西,就容许我慢慢讲吧。说起来,上一次讲的时候,金田一小姐也在场,您的游戏已经做出来了吗?我也想体验一下呢。”
上次测试完全忘记了这个提供重要素材的人的诗织:“。”
她毫不心虚地扯出一个笑脸,道:“没问题,您需要多少台游戏舱?等上市了我就给你送过来。”
产屋敷拓哉也不跟她客气,当即说:“那可太好了,就暂时先送20台如何?等我之后统计了人数,有需要再追加。”
诗织:……啊这,你还真是不跟我客气啊。
产屋敷拓哉以袖掩唇,但弯起的眼睛依然透露了本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他轻咳一声,旋即掩饰性地转移了话题:“这个话题就稍后再议吧,我们来听故事,听故事了。”
乱步的眼神在诗织和产屋敷两人之间逡巡了片刻,突然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等诗织偏过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却又开开心心地吃起了花瓣形状的和果子。
诗织又只能狐疑地收回打量他的视线。
等她的头重新转回去,乱步立刻冷下脸,锐利的眼眸毫不掩饰地看向了满脸写着看好戏意味的五条悟。像是能透过那张纯黑的眼罩看到那下面的真实一样,乱步眸中的警告一闪而逝,随即又换成了平日里一贯的懒散和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