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慈以为是她从前遗失的记忆,要应声说好,但心口处传来一阵滚烫的痛意,睡梦里的黑暗出现意味不明的凌乱没有秩序的碎片。
……
流鸣山的思过崖,石壁上干涸的血迹像是新鲜落下的,这里是弟子受刑的地方。
这会儿正值深秋,崖底刺骨的寒。
到了夜间,不同刑罚的弟子会被铁链拉去各处牢狱。
谢稹玉垂着头,浑身湿漉漉的,跪坐在地上,周围都是碎裂的冰块。
这是流鸣山的冰刑,每隔一盏茶将人冰冻住,冷意刺骨,灵脉受冻,窒息没顶,不停经历濒死的恐惧。
脚步声传来,谢稹玉抬起头从牢狱外看出去。
今夜月明,他的脸色比月光惨白,一双眼更加漆黑深沉。
来人脚步急促,走动间白色的衣袍下沾着思过崖地的污迹,还未靠近,那压低的声音便传来,焦急又不解:“师弟,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信你要杀师妹。”
“师兄,我得出去。”
许久没有说话,谢稹玉声音嘶哑。
江少凌叹气:“不经允许从这里出去,且是第二次,你可就真的算叛出流鸣山了,师弟,你可确定?”
谢稹玉定定看过去,语气平静:“我得出去。”
江少凌取出钥匙打开了锁链,一边开一边低声道:“我从戒律堂那儿偷来的,闻人师叔很快就会发现,从这里出去,速速逃离。”
打开门,他进去后,又将谢稹玉身上几道锁链一一打开。
他又取出一把剑递给谢稹玉:“小行剑我也给你偷过来了。”
“多谢师兄。”谢稹玉接过剑,垂眸低声道。
“保重。”
谢稹玉爬上思过崖,御剑离开流鸣山,闯护山大阵引起震荡,流鸣山众长老被惊动。
他一把剑杀出重围,隐入夜色之下,在山间奔逃,隐入人间城镇,走走停停,不停找寻。
夜间他总是睡不着,刚闭上眼就会惊醒。
“小慈——!”
睁眼后,谢稹玉茫然地看向四周,再也不肯睡下,挥剑的声音彻夜不停。
路上遇到入了魔的修士作乱,他出手平定受了伤,躺在村子里醒来就要走,村民挽留:“道君你这样就不要再走了,得留下来养两天伤。”
“不留了。”
“道君是有什么急事要做吗?”
“我的妻子有难,我得去救她。”
村民唏嘘,再不多说什么。
……
苍茫白雪中,背剑而来的男人身着黑衣,一头白发高高束起,风吹过,发尾轻轻扫过他尖瘦的下巴。
浓长的眉下,是一双有漂亮的凤眼,唇色极淡,没有血色。
他看了一眼前面的雪山,对山脚下的弟子淡声道:“谢稹玉,来此拜见风家主。”
昆玉风雪大,客舍里的樱树开得靡艳。
谢稹玉仰头看了一会儿,折下一枝,垂眸低声喃喃着:“小慈,昆玉的雪下红樱,下次我带你来赏。”
次日,梅香居内。
风鸿山态度冷漠:“小友来此张嘴就要我昆玉至宝回生珠是否太过无礼?”
谢稹玉垂首站在那儿,沉默安静的脸上没太多情绪。
他忽然弯下脊背,跪伏在地,声音平静:“我愿定下死契,为风家卫士,自此守护风家,只求借回生珠一用。”
风鸿山眼中露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