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诸位兄弟中,八弟看似势大,其实却是最不可能登上帝位之人。”胤禛若有所思道。
因为汗阿玛他决不允许。
哪怕没了这个身份,在对方联络诸多八旗贵族,并隐隐受其所制之时,便已经将其最后一丝继位的可能尽数打落。
这恐怕才是老爷子这些年对老八打击地如此彻底的原因之一吧!
君臣博弈……
回去的路上,胤禛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心下突然有了些许明悟,他想起这阵子突然让他心生不适的几位心腹。
并非是那些人变了,而是如今立场已然再不相同。
早前夺位之时,他们这些人同自己目标自是一致,为登上那至高之位,任何人亦或事都要为此而让步。
盖因所有人都知晓,夺嫡之路素来不成功便成仁,他这个主子一旦失败,这些追求者必然不会有好下场,便是侥幸留的一条性命,政治生涯也将永远画上句号。跟这个相比,一时的利益得失仿佛也没那般重要。
然而如今……
胤禛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一时得势仗着从龙之功过于志得意满,还是对他底线的逐步试探。趁着他如今还要用着对方稳定朝堂之时……
人皆有欲,更有私心。
或许二哥说的对,君与臣之间,原就是一场无休无止的博弈。
也是直到这一刻,胤禛突然明白,汗阿玛早前说起二哥时,时不时露出的那些遗憾究竟为何了。
“听说昨个儿l老四特意去寻你了?”
翌日,用过晚膳过后,胤礽照例陪着自家老爷子四处走走消食,哪怕如今胤礽手中的丹药已经可以发挥作用,然而康熙本人还是特意维持了早前的养生习惯。
哪怕再神奇有用,也绝不过分依赖,不得不说,自家汗阿玛这份定力,饶是胤礽,也不得不心下佩服。
这会儿l听到对方开口询问,胤礽并不意外,若是在畅春园尚且耳目鼻塞,那就不是老爷子了。
“四弟到底还是过于性情中人了!”
早在跟久以前,胤礽便发现了对方这个问题。比之自家汗阿玛,至亲好友皆可为棋。关系再亲近,推心置腹如纳兰容若,自家阿玛利用起来也绝不会有半点手软。
不过也因着如此,汗阿玛更能理解甚至宽容臣下的私心所在。典型投入的少,便不会要求旁人回馈太多。
与之相反,四弟对于君臣关系的认知显然更感性一些,甚至对于亲近的臣子,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有极高道德甚至情感需求地。然而对方一旦在这方面有了瑕疵,带来的反噬也是格外的大。正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昨日胤礽方才会隐晦提醒。
康熙听后则是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也就保成你跟着操心。瞧着吧,就老四这性子,不撞几次南墙,栽上几个跟头决计是好不了了!”
瞧着对方这不掩兴味的眼神,胤礽忍不住嘴角微抽。勉强为自家四弟解释道:
“其实四弟这般也未必全是不好,若能遇一真正清风朗月的知己能臣,这般性情,反倒更容易君臣相宜。”其实若霖那位小叔叫张廷玉就还不错,两人瞧着倒也颇合得来。
对此老爷子不置可否:“人皆有私,有私心,有欲望方才更易被人所控。老四迟早会明白这一点地。”
“官场之上,哪里有那么些清风朗月的清明君子!”
新年伊始,包括胤禛在内的众阿哥们到底没在园子里呆上多久。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老爷子如今退了位到是越发随性了,早前瞧不惯哪位儿l子尚还要考虑下权位平衡,亦或底下朝臣们会错了意思,多数不过隐晦敲打一二。毕竟做皇帝的,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儿l都能教底下人诸多揣测,脑补出无数出眉眼官司。
尤其这几年夺嫡白热阶段。
然而这会儿l可就不一样了,老爷子放飞自我的代价就是短短时日,畅春园内,经常能瞧几位老阿哥们被训的狗血淋头。
对此,胤礽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老爷子这火气,约莫也是忍了时间不短,这些年别看面上无事,其实都在小本本上记着呢?
想着胤禛小时候暗戳戳的记老三的仇,才三岁多一点小人都敢趁人不注意偷偷踹人屁股蹲。
只能说爱新觉罗家祖传的小心眼子从来没有缺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