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碰上那不省心的人家,当娘的觉得自己儿子受了气,不免给儿媳脸色看,若是再塞一两个通房来,那真是好好一桩婚事都被搅坏了。
而于裴淼来说,丈夫的这个义弟就是不解风情的蛮汉,又是凶兽般的体格,公主娇娇弱弱的身板儿,能受得住他折腾?
若给折腾坏了,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好不容易娶个媳妇,本是一桩好事,若是闹出什么不美来,那可真叫人扼腕。
因此,看似是杨變娶妻又新婚,实则权简两口子没少在家中暗自担忧着急。
寻思着新婚头一日就上门,实在太过莽撞,而再过一日是女方归宁回门日,就择了第二天上门,就是寻思小夫妻若有什么矛盾,二人给开解开解,再来他们是过来人,也能指点一二,让他们少走弯路。
元贞闹个大脸红,可看得出对方是真心实意关心自己,于是她顶着红脸,小声道:“夫君虽是有些贪,”这个贪字被她说得极快,晃个神就听不见了,“但其实还算体贴的。谢谢嫂嫂关心,临出宫前,宫里其实有尚寝局的女官讲过这些事,只是说得很含糊。”
“可不含糊!”
裴淼一个击掌,彻底暴露本性,“想当初我成亲时,我娘就是含含糊糊的,说也说不清楚,就塞了个压箱底儿让我瞧,我瞧也瞧不懂。”
这物元贞也有,也是尚寝局奉上的。
就是一个瓷做的石榴,打开来里面有两个小人儿呈敦伦之态。那东西元贞拿到后,只看了一眼,就让希筠给压箱底了。
“我瞧着你亲近,就觉得你我二人投缘,”裴淼拉着元贞的手,亲亲热热道。
“我也觉得嫂嫂与我莫名投缘。”
元贞这话倒不是奉承话,虽是才见过两面,头一回还匆匆一瞥,但裴淼的性格,甚是让元贞喜欢,感叹道不愧是将门虎女。
“既然你也觉得与我投缘,我说句僭越的话,以后你我二人就当亲姐妹亲妯娌处着。你也知道家里人丁单薄,倒也还有两位寡嫂,可二人性格古怪。我怜悯她们处境,却又做不到感同身受,平时与她们交谈,甚至连说笑都不敢,深怕她们会多想,又怕她们会由此想到己身自艾自怜,因此也不敢与她们多交往。”
裴淼说得甚至感叹,又笑着对元贞道:“如今倒好,多一个你,以后我总算有人说说话了。”
“元贞可不也是如此,除过舅家两位妹妹,着实也没有什么说得来的密友。”
之后二人相谈甚欢,天南地北,国事家事,吃食首饰,骑马踏青,什么都能聊到一处。
裴淼此人,看似没读过什么书,却是心胸开阔,言语爽朗,让人厌恶不起来。而元贞,她心思细腻敏锐,通常能一语中的说到人心坎儿里,自然两谈甚欢。
另一边,两个男人也在说体己话,至于说的什么,旁人就不知道了。
中午,权简夫妇留下来用了午饭。
厨房那做了满满一桌珍馐佳肴,让裴淼甚是感叹娶了媳妇就是好,哪像以前,这府里就不像个能住人的地方。
吃罢饭,裴淼还不愿走,又拉着元贞去喝茶说话。
两人男人面面相觑,却只能自己处着。
由于两人熟悉了,裴淼当着元贞也不遮着掩着了,传授她不少御夫之道。
诸如床笫之事、鱼水之欢,乃夫妻正途,女子不当羞涩避讳,当是顺应本性。又或是夫妻床笫之间和睦,感情才会日渐增加,如此才能做一对神仙眷侣之类。
直至日落西山,裴淼才意犹未尽跟元贞告辞。
着实也是杨變臭着一张脸,来看过两人几次了,一副你们到底有什么体己话要说,竟然说这么久,又去看权简,暗示他快把你媳妇带回家去。
闹得元贞本想再留二人晚饭,权简两口子也没多留,回家去了。
等人走后,元贞埋怨他:“我与嫂嫂相谈甚欢,你倒是好,还臭脸赶人走。”
杨變理亏,也不好说什么,就是她走哪儿他跟哪儿,反正就是黏着不放,一会儿就把元贞弄得气不动了。
翌日乃归宁日,元贞是要带着新驸马回宫的。
两人起得很早,穿上各自的朝服,坐上马车,往宫里行去。
马车上,元贞抱怨杨變不知节制,闹得昨晚就睡了两个时辰,今天还要回宫各种折腾。
杨變道:“好好好,都怨我。”
两人先去福宁殿,宣仁帝已经在此等着了。
二人拜下,这次不同寻常,行的大礼。宣仁帝忙让内侍将二人扶起,又按照规矩对这对新婚夫妻训诫一二,让他们以后要恩爱和睦,好好过日子。
看着梳着妇人发髻的元贞,宣仁帝甚是感叹,再去看杨變,怎么看怎么叫一个不顺眼。
只是时候不对,他也不好出言刁难,一人赏了个物件后,就让他们去后宫拜见皇后了。
去到坤宁殿。
吴皇后向来是极会做人的,本来因之前元贞所为,她心中还有些龃龉,如今人都出嫁的,龃龉自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