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领着杨變进去了。
萧杞看着二人背影。
明明阿姐与以往别无不同,可他总觉得阿姐变了。
还有,嫁给这样一个不通文墨只知道射箭打拳的蛮人,阿姐真不觉得委屈吗?为何竟丝毫没有委屈之色,做得这般无事状?
那日北戎要求和亲,萧杞的消息终究慢人一步,也是钱婉仪知道消息后,怕萧杞做出什么事,故意没告诉他。
等他知道后,事情已经结束了,父皇当众承诺不让阿姐去和亲。
他以为事情就这般结束了,谁知转头又听说阿姐要嫁给那个杨變。他心中十分疑惑不解,就跑来问阿姐,阿姐却告诉他,她需要找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夫君。
这样的人就能保护阿姐?
可想想方才,此人能拉开的弓,他根本拉不动,对方箭无虚发,他射出的箭却虚软无力,甚至有好几支箭都空了靶。
他正羞窘难堪时,幸亏阿姐来了,可阿姐却根本没看见自己的委屈。
阿姐似乎变了。
可也是他自己太弱小了!
萧杞看了看自己无力的双手。当初阿姐要被和亲,他保护不了她,如今她不得不嫁给这样一个武夫做妻子,他还是保护不了她。
萧杞啊萧杞,你总说以后会保护阿姐,你的保护在哪儿?
又思及之前阿姐出嫁,小娘跟他抱怨的那些话,说阿姐扔下烂摊子走了,倒丢下了他们母子。
可萧杞却知道,如今他们母子被人有意无意针对,何尝不是之前小娘故意作出来的,以为自己水涨船高自此不一般,他劝都劝不住,却没想到会突然发生阿姐出嫁的事情,什么内尚书夺嫡之事自然不作数了。
一时间,萧杞怔怔发呆,一股无力感上了心头。
“你这弟弟,未免也太柔弱了。”
换衣裳时,杨變抱怨道。
他是真心实意为元贞着想,觉得一个男儿家不该如此。
元贞自然懂,可她能说什么?
想了想,她把前阵子钱婉仪母子俩有些小心思的事说了,又道:“到底也不是亲的,有些事如今我出嫁了,也管不了。”
杨變顿时懂了,以后这小子不用他花什么心思,当宫里其他皇子看待就行。
待杨變换了衣裳,这时坤宁殿也来人请了,二人带着萧杞一同去往坤宁殿。
中午的家宴乏善可陈,顾忌着宣仁帝在,也没人闹出什么幺蛾子。
也是如今元贞都出嫁了,之前忌惮她觉得她碍眼扎心的人,如今随着她的出嫁,一切烟消云散。
说到底,当触犯不到彼此利益时,聪明人是不会随便树敌的。
倒是元贞看着几位宫妃的和颜悦色,颇有几分不是滋味。她倒不是想其他,而是自己为了涉政万全准备,如今中道崩殂,仿佛她之前那些努力和准备都是笑话。
可惜世事不由人,若非顾忌到北戎和慕容兴吉虎视眈眈,元贞真觉得自己之前是没罪找罪受,日子过得还不如眼下舒心。
家宴罢,二人归家。
次日,元贞带着杨變去了蒋家,算是新姑爷认门。
不同在宫里,蒋家人待二人甚是亲热,两位舅母拉着元贞说了不少体己话。
大舅母乌氏是个脸皮薄的,便推了二舅母戚氏来与元贞说,说的也都是些夫妻相处之道的一些琐碎私密话。
至于杨變,则被大舅二舅叫去说话。
大概就是看着表面和气客气,实则暗示他不要欺负元贞,她背后是有娘家人的。
杨變的婚假有五日,过了五日,他便要开始上值点卯了。
每天晚出早归,只要有空闲就往家里跑,以前中午他是从不回府的,现如今到点人就不见了,让神卫军里的禁军都调侃都指挥使如今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铁骨铮铮,无奈娇妻太可人。
与此同时,赵州附近却并不如上京的平静,反而一片肃杀之色。
处在周边附近的村农们,已经多日不敢外出,每天都是随便吃些东西,就躲在家中隐蔽之处,捂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甚至有人家中已经断炊了。
北戎军营里,此时一改之前的笑语声声,气氛一片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