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素摇头道:“不必,我自有打算的,真的,相信我。”
采苓心里不信李见素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可她不忍戳破,也不忍再追问,用那皱巴巴的帕子,擦了眼泪。
这日,崔宝英午憩醒来,正坐在堂中喝燕窝,听下人来传,李见素要见她,险些一口呛进鼻中。
别看背地里这主仆二人理直气壮地嬉笑李见素,可真当正主寻来,崔宝英还是会心虚。
她让赵妈妈去打发李见素,还是最初那般说词。
“哎呀,公主怎地亲自过来了,要是有什么吩咐,差个人过来便是。”赵妈妈见到李见素,客气又恭敬。
李见素朝她温笑,“我有事与崔姨母说。”
赵妈妈眼珠子一转,故作为难道:“公主不知,我家夫人也时常念叨你呢,只是她向来体弱,这眼看天气愈发寒凉,这几日又染了风寒,怕给公主过了病气,实在不便见面。”
“无妨,我正好也染了风寒。”她语气是惯有的淡然,可赵妈妈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李见素与往日不同,看着柔柔弱弱,却隐含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仿佛不管她说什么,她今日都要与崔姨母见面。
莫非当真是来讨要中馈的?
赵妈妈心中大惊,连忙小跑进屋。
崔宝英也知道这一日终要面对,只好硬着头皮请人进屋,大不了见招拆招。
崔宝英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顺着心口,时不时低咳几声,若不是她面色红润,当真让人以为她要病入膏肓了。
“咳咳,我早就想去寻你,可前几日听说你病了,本来想去看望你的,可我知道得病之人最需要休息,若执意去看你,反而教你不舒服。”崔宝英话里有话,意指李见素不该来搅扰她。
李见素听得出来,却没空与她周旋,直接问道:“长安以南的太兴山附近,可是有一处王府的别庄?”
茂王的确有处别庄,可那庄子是三十年前茂王还未去岭南时盘下的,想来早就荒了。
崔宝英心头顿时一紧,以为李见素要以此来治她的过失,好将管家权直接要走。
“这……这我记得,好像是……是有处别庄在那边的。”崔宝英一面说着,一面朝赵妈妈看,“可那庄子附近荒凉,王爷早就不叫人打理了,只留了个人在那边看着。”
她不信李见素敢去直接寻茂王对峙。
赵妈妈也赶忙应和,“对,是王爷早就做了打算的。”
李见素知道这主仆二人在想什么,她无奈地笑了一下,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与姨母说这个,是因为我想去别庄小住。”
“小住……嗯?”崔宝英以为自己听错,登时就瞪大了眼,语气也变得不再虚弱,仿佛只一瞬的工夫,人就康健了,“你、你说什么?”
李见素道:“我风寒虽好得差不多了,此番却伤及到肺,需得在山水之处住些时日,养养身子。”
崔宝英心中大喜,那向上要扬起的唇角都快要压不住了。
她赶忙掩住唇角,故意蹙眉以表关切,“这怎么使得,眼看就要入冬了,那庄子可是在山上,天热去避避暑倒是不错,天冷了……”
赵妈妈生怕崔宝英一个激动话说太多,让李见素又改了主意,连忙挡在崔宝英面前,一面帮她倒茶,一面朝她使眼色。
崔宝英恍然反应过来,又立即改口道,“天冷便差人多送些炭过去,我前些日子给府中备了上好的香炭,都给你带过去吧!”
李见素实在懒得与她们周旋,直接起身朝崔宝英颔首,“我不在府中,王府上下便有劳姨母费心了。”
崔宝英是亲自送李见素出院子的,待院门一合,她激动地朝赵妈妈道:“她该不是前些日子,高烧给烧糊涂了吧?”
“糊涂了好啊!”赵妈妈也笑得合不拢嘴,“这是连老天都在帮夫人呢!”
李见素溜溜达达回到清和院,她哪里是糊涂,分明是清醒了。
她不想理会崔宝英,也没有心思去管这茂王府,反正熬过三年,她便要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与她再无关系。
清和院里这么多人,自然会有人把李见素装箱的事传进崔宝英耳中,知道她带了多少东西离开,崔宝英自然就明白了,她此番不会是小住。
她就是要给崔宝英吃个定心丸,日后两人也没有什么可争,她没必要防她,更是没必要再对她动什么心思。
她是下了决心要去的,当天就开始收拾行囊,白芨以为她是小住,可见到她将那些医书几乎全部都要带走,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来。
白芨也摸清了李见素的性子,知道她不肯开口,便怎么都问不出,索性就拉着采苓问,“你陪公主去折冲府那日,到底出了何事,为何回来后公主就像变了一个人?”
采苓的回答,与李见素那日所说并无不同。
李湛怪责李见素不顾安全,天色将晚还要来回奔波,与她争了两句。
白芨不信,“既是忧心安危,应当留公主在折冲府,等第二日再回长安啊!”
采苓摆手道:“公主脾气你不是不知道,看着柔柔弱弱,性子倔着呢,她辛苦跑这么远,结果世子一上来就数落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趁夜也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