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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志浩看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才转头对皇甫一帆说：“老师，其实我在去咱们学校上学之前就认识你了。”

皇甫一帆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想了想，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

“可能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吧，你很快就不记得了。”乔志浩笑着说：“老师，你知道，我没有参加中考。”

“这个我知道。”皇甫一帆点头：“你说过，你是因为生了一场大病才错过了中考，不得不来到咱们学校上学。”因为这个，他还可惜了好久。

“也算是生病吧。”乔志浩笑着说：“初三的最后半年，我一直没办法上学。”

皇甫一帆微怔，有些明白了。

乔志浩现在已经完全放下了，他笑着说：“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靠近学校，就会觉得精神紧绷，迈不动脚，甚至呼吸困难。我那时候恨不得所有的学校都拆了，甚至异想天开过天上掉下来一个炸弹把所有的学校都炸平。我对学校的恨意让我自己都害怕，连路过学校，甚至与学校还隔着一条马路，我心里的念头都止不住。那时候我很恐慌，却管不住我自己，吓得不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当时的症状，叫做厌学。我不但去不了我的初中，其他任何一所学校，我都去不了，只要靠近就会起很严重的反应。”

皇甫一帆放柔了表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已经过去了。”乔志浩笑着说：“那个时候我爸妈很生气，觉得我不去学校是想偷懒，但我真的不是。直到有一次，我被我爸强行带到学校后因为精神太过紧绷昏倒了，他们才不逼我。他们又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吃过许多药，我却没什么好转，还越来越严重了。从那之后，我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家里，一开始是不能去学校，可是随着我越长时间待在家里，我变得出不了门，我不敢迈出家门，甚至不敢和其他人说话。”

“我爸妈那段时间也过得不怎么样，家里天天都是愁云惨雾。”乔志浩笑着说：“我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到了最后，我想到了死，甚至趁着爸妈都不在家的时候，从家里跑了出来，想要跳河。”

“跳河？”皇甫一帆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乔志浩的胳膊。

乔志浩笑了起来：“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吓死我了。”皇甫一帆笑着轻轻拍了他一下。既然他现在完好的站在这里，说明三年前他的跳河行动失败了。

乔志浩看着老师，老师现在与三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倒是他，现在长得几乎和老师一样高了。乔志浩笑了一下，说：“老师，当时是你救了我。”

“我？”皇甫一帆诧异，想了想，还是露出歉然：“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乔志浩笑着说：“老师你虽然不记得，对我来说却是终身难忘。”

“那你说说，说不定你说着说着我就想起来了。”皇甫一帆笑着说。

“行。”乔志浩笑着点头，想了一下，说：“当时我跑到市中心的那条河边，呆了一会儿，就要翻过栏杆往下跳。你突然出现拉住了我，说，这位同学，你丢了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皇甫一帆凝神细想，还是没起来。

乔志浩笑着说：“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你已经说了好几句话。你又说，同学，是不是有东西掉到河里了？如果是不太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如果东西很重要，你一个孩子，不要自己去进去捡，太危险。”

乔志浩说得这么详细，皇甫一帆终于想了起来，恍然说：“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从河内沿帮一个人捡过一支笔，原来那个人是你。”

“对，是我。”乔志浩见皇甫一帆想起来了，不由笑了。“我当时随手指了指河内沿不知道谁丢的一支笔，说，我的笔掉了。你对我笑了一下，就翻过栏杆帮我捡了回来。”

“我记得帮过一个人捡笔，但是具体说什么我不记得了。”皇甫一帆笑着说。

“我记得。”乔志浩点头：“我接过笔，忽然觉得我为什么要死呢？活着多好。特别是当我靠近你的时候，我的头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和轻松过，那种感觉让我留恋。为了和你多待一会儿，我和你说了许多话，不但问到了你工作的地方，还问到了你的名字。”

“有吗？”皇甫一帆努力回想，却没什么印象了。

乔志浩笑着说：“那天和你分开后，我突然想要更加接近你，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能够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只有你。我不想放弃自己，我要为自己拼一把。回家以后，我让我爸去咱们学校报了名，还让我爸动用了关系，把我安排到你的班。”

“原来是这样。”皇甫一帆不知道这些。他以为他班上的学生都是随机分配的，原来还有乔志浩这样靠关系进来的。

乔志浩又说：“为了接近你，我主动做了许多事，凡是能够找你的借口我都用了。”

皇甫一帆有些愕然，他一直觉得乔志浩努力又上进，又有责任心，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乔志浩很坦然：“我那个时候几乎是拼了命，我掩盖自己的异常，不让任何人看出来。我努力去做好许多事情，只为了让你能够对我另眼相看，增加我和你接近的机会。我能够感觉到，我的状态越来越好，我的努力得到了许多人的肯定，尤其是你的肯定。你对我的赞扬，你对我的鼓励，都是我战胜内心恐惧的力量。慢慢的，我不再惧怕学校，不怕厌恶学习，就连我的初中学校，回想起来我也不恨了，甚至还能想起许多美好快乐的事情。”

乔志浩认真地说：“老师，是你救了我。”

皇甫一帆愣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正色说：“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真正救了你的只有你自己。”他不知道这个孩子竟然曾经掉下深渊，如果知道，一定会对他更加关注，而不是让他一个人默默地努力。

乔志浩摇头，说：“是老师救了我，如果没有老师，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行了，我们不说这个了。”皇甫一帆终于明白今天乔爸爸和乔妈妈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热情了。“你把这些话给你爸妈说了是吗？”

“对。”乔志浩点头。当他的爸妈知道这些后，对老师感激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提着大礼去老师家感谢，是他拦住了。今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他不想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起过，只想和爸妈还有老师一起过。

皇甫一帆正想说什么，被皇甫风顺打断了：“哥，你怎么出来这么久？”

皇甫一帆回头，见弟弟出来了，笑着说：“正准备回去了。”他拍拍乔志浩：“咱们回去。”

乔志浩看了隐隐带着醋意的皇甫风顺一眼，笑着说：“我先去个卫生间。”

“那行，我和小顺先回去。”皇甫一帆走向弟弟，笑着说：“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