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宋父的小铺子里,也在杂货旁边摆上一排整整齐齐的墨条。
许多读书人摸不着头脑,“这……这是哪里来的墨条?怎的价格这么便宜?”
“便宜还不好吗?你愿意去买墨坊二钱银子一根的墨条吗?”前来购买的读书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家境贫寒,用不起二钱银子一根墨条,只能退而求次选择书铺售卖的便宜墨条。
只是有人觉得不大靠谱,“咱们镇哪来的制墨坊,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墨条出售?”
书铺小厮端着砚台走过来,“两位书生,咱们这有现成的砚台,二位可以试一试。”
两个书生对视一眼,抬起袖子便蘸墨,“竟然还有这等好事,那必然要试一试。”
毛笔蘸墨,随手写下一句诗。
“这墨……颜色有些淡啊。”写字的书生回想刚刚落笔的手感,“其他的倒还算顺滑,不错,可用。”
“不过是颜色有些淡,那算什么,用作练习已经足够。”说话的书上直接抱上三根墨条,“先买三根,这样半年都无需再买了。”
“说得也是,我等家境困苦,何必追求墨色。”另一人也拿下墨条,准备付银子。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马鸣沟城南,城西各大小书铺。
就连宋父的小铺子也开始人满为患,不为别的,就为了买便宜好用的墨条。
要是还有余钱,顺便买点小玩意也是可以的。
宋父看着拨弄不停的算盘,拍拍肚子笑开。
周自言看着衙门送来的分红银子,也拍拍扇子,笑开。
但笑不出来的便是马鸣沟上的墨坊。
“到底是谁,哪个人泄露了制墨的方子?!”负责在马鸣沟贩墨的掌柜不停走动,每走一步就臭骂一句。
旁边的下人恭敬道:“老爷,这制墨的方子也不是什么秘密,难保有人在外面听说了制墨的流程,回家做出来。”
“这都十多年了,怎么早不做晚不做,偏偏在我刚上任的时候做出来?”掌柜的气到喝不下茶,他前年才刚刚从总行调到马鸣沟来,正打算大赚一笔,结果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这不是摆明了针对本掌柜?!”
“老爷……”下人觉得不应该,也许只是一个巧合。
“不成,不成,得打听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耽误本掌柜发财。”掌柜盘起手中两个圆球,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下人弯腰,“早就派人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找到消息了。”
正说着,被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跑了回来,“老、老爷,打听到了,打听到了,那几家铺子,听说……听说货源都是衙门的衙役送来的!”
“衙门?”掌柜坐到椅子上,眉目耸下,不敢置信。
他们能在马鸣沟大赚,就是仗着这里不知道制墨的具体方法,朝廷为了那些读书人没办法制约他们。
现在衙门主动开始贩卖便宜的墨条,那不就代表,朝廷已经不受他们威胁,可以自行产墨了吗?!
那他们还赚个球!
此人,可恨,可恨啊!
周自言站在街尾,望着书铺门庭若市的模样,长眉轻挑。
宋卫风站在周自言身旁,着实没想到他们在上河村做的东西,现在竟然能引来这么多读书人购买。
“瞧着吧,等再过几年,衙门研出更精细墨条,到时候,马鸣沟这里就不再需要倒卖外面的贵墨了。”
周自言那天和钟知县商议的时候,不仅商量了制墨,还研究了一下毛笔和纸张的制作。
他们都知道马鸣沟的记忆有限,所以并不追求质量,但要能够量产。
足够支撑马鸣沟贫苦人家的读书郎,日常书写就足够。
周自言把现代听过的一些制作过程说出来,主簿记下,交给衙门里懂这些的匠人手上。
这些匠人会根据周自言说的过程,研制出最适合马鸣沟使用的笔墨纸砚,确保让每一户人家都能购买需要的笔墨纸砚。
“到时候,便能让人人都读书识字。”周自言想着万千子民共同读书的场景,轻轻笑开,“定是一番盛景。”
“周大哥……”宋卫风偏头注目着周自言,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位周夫子。
周自言总是拿着他那把扇子,不声不响的,然后就改变了身边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