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和往常没有?任何分别,大家都?神态板正的做实验,写论文,做项目,连去食堂都?要骑着自行车,耳朵里塞着耳机,匆匆赶路,一副不问红尘一心科研的清心寡欲样。
唐念也忙着写开题报告,整理出一大堆的文献,但总感觉差点意思,又正值难得的国庆假期,于是她决定先放一放,反正要到?十月底才提交。
deadline才是第一生产力。
因为国庆要带陈知礼回老家,所以唐念早早定了机票,30号傍晚提前半小时打卡下班,回宿舍收拾行李。
唐念的老家是距离杭州不远的一座县城,背靠群山,青山绿水,风景秀丽。
出发前唐念给唐银婉打了电话,想让她收拾出一间房,两人过去暂住一晚。
因为她家不是什?么旅游城市,更?没有?星级连锁酒店,只有?那种很便宜的个体户小宾馆,卫生条件不是很好,她怕陈知礼住着不习惯。
唐银婉收到?消息后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当天就?骑着三轮去镇上的汽车站接两人。
家乡近几年的发展还不错。
小巷交错,青砖绿瓦,最?重要的是环境比京北好得多。
刚下车唐念就?深呼了一口气,路上唐银婉拉着她喋喋不休:“甜甜,你是不是比我上次见?你胖了点啊。”
“是有?点。”
她扭头瞪了眼陈知礼,都?怪他,跟着他一顿不落,顿顿夜宵的吃,能不胖嘛。
陈知礼无辜地抿了抿唇。
唐银婉是看到?了眉目传情的两人,笑着说:“胖点好,是你以前太瘦了。”
唐银婉租的这套房子是典型的南方自建房,白墙黑瓦,有?个小院,连布局都?是她所熟悉的,最?南角摆着个石缸,屋檐下也不少鱼缸,鱼缸下面的木桌还是她小时候趴在?上面写作业的那张。
吃过晚饭,唐念蹲在?水龙头前洗手?。
陈知礼放下行李,走?过来?:“你姑姑看着比以前开心多了。”
“她离婚后有?钱有?闲,无债一身轻,自然每天开开心心的了。”
“所以你原谅她以前做过的事了?”
“谈不上原不原谅,我爸爸去世时,我妈就?拿着家里所有?的钱跑了,当时我连给我爸火化的钱都?拿不出来?,就?差去街上卖身葬父了。是我姑姑从京北回来?安葬了我爸爸,就?这一件事我也会?记一辈子,不可能完全?和她断绝关系,何况她以前是真的对我很好的……”想到?这,唐念顿了顿:“不管感情上如何,我总归是要给她养老的。”
唐念洗完手?,拿过晾衣架上的毛巾,想起?往事,她眼眶有?些红了:你是不是觉的我很窝囊啊?”
陈知礼摇头说不是。
唐念是个重情义的姑娘,何况又是血亲。
她比谁都?渴望亲情,所以就?算唐银碗对她做过很多不好的事,她也愿意不去计较,逼着自己把伤疤藏起?来?,选择去接受去原谅。
她越是这样委曲求全?,陈知礼就?越心疼她:“你不是窝囊,你只是太善良。”
唐念努力笑了笑,低着头摆弄手?里的毛巾。
她爷爷奶奶早几年就?去世了,爸爸去世后,妈妈那边的亲戚也怕被?她这个拖油瓶缠上,所以很久不联系了。
虽然她才二十几岁,但算下来?,除了唐银婉这个姑姑,她好像也没什?么亲人了。
屋里唐银碗在?做晚饭,陈知礼只是默默陪着她旁边,等她消化这些不好的情绪。
晚风送爽,吹动她额前的刘海,远处像一道劈开天际的血痕。
假期第二天,唐念和陈知礼一起?去了陵园。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清晨又起?雾,山路湿滑不好走?,两人走?走?停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墓园。
唐念父亲的公墓设在?山的东头,这边人扫墓多数是在?清明、除夕、中元,这会?儿的陵园都?没什?么人来?。
唐念沿着记忆走?进去,将一束菊花并排放在?墓碑前,墓碑上的男人很年轻,看着也才四十岁,相貌英俊,五官轮廓很深,但眉眼都?是温润的笑意,和唐念有?点像。
唐念蹲下身,从随身挎包里拿出湿巾,把墓碑仔细擦拭了一遍,又清理干净墓碑前的杂草。
“爸爸我来?看你了,还有?这位是我男朋友,他叫陈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