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长公主?却不似其他女子?一般闭眼祈福,而是目不转睛地看向同样没有闭眼祈福的宋归鸦,“我若是想得到什么,自会有人?双手奉上,又何须向天乞怜。”
宋归鸦一怔,倏然笑开,“姐姐当真是绝俗。”
放完孔明灯,两人?便在?长街上游逛,长公主?心性即便再成熟,见?着那琳琅满目的玩意儿也依旧忍不住驻足赏玩,眼里透着种种新奇。
有时在?摊前逗玩的久了,宋归鸦也不催促,全然忘记她们正在?被人?追捕,只跟在?后?头给银子?,拎东西。
走到一家胭脂铺前,长公主?被里头姑娘们额心点缀着的时兴花钿给吸引了目光。
宋归鸦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单手拎在?肩背后?,领着长公主?迈了进去。
“走,进去瞧瞧。”
一进门,店里的女掌柜便看出两人?衣着不凡,笑容满面地从柜台后?面钻了出来。
“哟,两位贵客大驾光临,想买点什么?小店有上等的龙井,要?不先喝点茶暖暖身?子?再慢慢挑?”
“也好。”
两人?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挑选着掌柜亲自选来的胭脂。
宋归鸦挑了几样东西置于桌前,执起一支笔蘸了妃色的胭脂,而后?摘下长公主?脸上的白狐面具挨近她。
长公主?却侧头避开了近在?咫尺的笔锋。
宋归鸦收起笔势,问道:“方才姐姐在?门口瞧见?那花钿路都不走了,竟是不想点上一枚么?”
不知想起什么,长公主?神色一敛,“我眼尾含一颗血痣,乃天煞孤星之命,不可如寻常女子?一般妆点花钿。”
所谓鬼神之说,宋归鸦向来不放在?心上,更遑论什么天命所归一切皆有定数。
她向来只信奉:命由己不由天。
然而京城之地,又确有此说法:眼尾含痣,不可点花。
不论民间百姓还是帝王之家都有所信奉,朝堂之上更是敬有国师之位,故而她不能勉强别人?也跟她是一样的想法。
但实?在?也不愿承认眼前这般女子?是什么天煞孤星。
宋归鸦唇抿成一条直线,温声道:“姐姐若信我,我便愿为姐姐逆天改命。”
长公主?面露讶然,挑眉看她,片刻后?略一颔首。
宋归鸦展颜一笑,执起笔顺着眼尾那颗血痣细细地勾画着,她面容端肃,眉眼认真,丝毫不见?玩弄之态。
只三两笔,一只憨态可掬的赤狐便醉卧于眼尾。
那颗预示着不祥的小痣,竟变成了那狐狸的小鼻子?,娇俏可爱得紧。
宋归鸦收笔甩进笔洗之中?,将铜镜放在?她面前,“如何?”
长公主?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久久不能出声。
直到胭脂铺打烊,长公主?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里头走出来的,耳边却还环绕着掌柜的那一句句“简直神了!”的赞扬声,以及路过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驻足的惊叹声。
路过更夫,听到一声声梆子?声,她才回?过神来。
亥时已到,该回?去了。
方一转眸,她便看见?宋归鸦雪落满头正楚楚凝视着她的样子?,不知怎的,她心中?竟浮现出“今朝已是同淋雪,此生便算共白头”的悲凉之感?来。
手里头的东西太多,且夜里雪路不好走,宋归鸦便去雇了一辆马车送她回?望江楼。
走到一半,长公主?却让她改了道,送她去威远侯府。
马车刚停在?府门前,恰好撞见?面露焦容的孟静姝,宋归鸦以为她和兄长出事了,立马跳下马车。
“孟姐姐怎的在?这?发生何事了?兄长呢?”
孟静姝见?着宋归鸦,心下一惊,正要?说话,转眼便看见?从马车里头出来的长公主?,立马撇下宋归鸦迎了上去。
见?她要?行?礼,长公主?按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