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几个人敢在锦衣卫门前喧闹,路过的京中人无不朝着他们看过去。
见这些好似西北来的武人们,丝毫不在意这京中的门道规矩,就在锦衣卫门前就大笑吵闹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带了炮仗,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亲自将炮仗点了起来,锦衣卫门口仿佛过了年。
可他们这般,锦衣卫的人却无有一个出来制止阻拦,只任由他们喧闹了好一番才消停。
沈言星见滕越虽笑着,却口干舌燥地唇角都裂出了血。
连忙叫了身边的人,“沈修快去给他拿水囊来。”
他这一开口,滕越才看到沈修竟然回来了。
他眼眸不禁一亮,可登时也想到了什么,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去,却没见到让他最是想念与期盼的身形。
众人扶着他往马车上去,他问了母亲和姨母一句。
“只您二位过来了,蕴娘她没来吗?”
那日他被施泽友抓去用刑,浑身是伤,吃了药人有些昏昏沉沉,但待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通身的伤口早已被人一一处理过了,而身上的衣裳也换了过来,换成了干净的、他平日在家里常穿的衣裳。
谁会这样仔细地给他清理伤口,谁会特特给他换上干净衣裳?
滕越隐隐地想起彼时昏沉之间,好似有人一直抱着他,在药粉煞得他伤口痛的钻心的时候,一直搂着他的腰身,用鼻尖蹭着他的脸颊,用他都未曾听过的细言软语,柔声安抚。
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做梦,毕竟她何曾跟他这样柔声说过话?也就只有梦里了。
可等他醒来发现一切料理妥当,看到床边正就放着留下来的药瓶的时候,他知道那不是梦,根本就不是梦。
是他的蕴娘真的来过
只是他此刻在人群中反复看了两遍,甚至特特往人群的后面寻了去,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他不禁问来,见母亲没有立刻回应,表姨母则含混道了一句。
“山遥路远,她就没来京城。”
滕越抿了抿唇。
孔徽原本想让他去自己准备的宅院,但杨家小宅恰离着锦衣卫北镇抚司不远,林老夫人又住在那处,他们干脆转去了杨家。
众人到了杨家,自是又热闹了一番。
只不过这到底是京城,似王复响他们还有差事在身,不多时就只能离了去。
倒是滕越叫了孔徽,朝他问了过来。
“我在诏狱里好些事不知道,今次能出来,你费了不少心吧?都是什么人替我说话,但凡这些帮我的人,都说给我才好。”
这样的时候,敢替他说话的,都是他的大恩之人。滕越定要铭记在心。
孔徽把替他说项的人都列了一边,只是说着,眉头微微皱了皱。
“众人都替你说了话,但前日的时候,那位大太监还没有松口放你出来的迹象,我舅父还说再等等,可昨日不知怎么就突然改了口风,今日就利落地把你放了。”
这里是京城到底不是陕西,孔徽的消息还没那么灵通。
他说自己已经派人去打听了,昨日是不是有什么人见了大太监,又在那位太监脸前说了什么。
“昨日的人才是关键,只是这会,我也还不晓得是谁。”
滕越回想施泽友的态度,可见他也不晓得大太监改了主意,突然就放了他。
只是是谁,滕越也不晓得。
然而这时,他却见母亲略作沉吟,朝着他和孔徽看了过来。
林明淑觉得儿子终是要知道的,轻声告诉了他。
“约莫是永昌侯章侯爷,是他替你说了话。”
这话音落地,厅里就静了一静。
杨二夫人看向表姐林明淑又看向外甥滕越,坐在一旁不敢随便开口。
倒是孔徽不明就里,“永昌侯章侯爷?难不成是看在杨家的面子上,给了遇川这样大的人情?”
杨家只是永昌侯弟弟的岳家,而滕越也只是杨二夫人的娘家外甥,还是表亲。
滕越没有似孔徽这般往确信中猜想,反而目光从紧张的表姨母脸上掠过,定在了自己母亲微微沉落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