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乏味都让它们对?蓝色星球上的新生命渴望至极。
陶未在一片昏暗中看见其中一只虚影自己拆掉了自己的肢体和核心,从庞大如洪流般的存在变成了一颗小小的沙尘。
那具虚影放弃了支撑它存在的力量,跨过无法扭转的时间和空间,将自己真?正投放进蔚蓝色的天?空。
沙尘跌落海底,在被?潮水裹挟间用仅剩的微末力量为?自己捏了个喜欢的新生命的外表,和一个能陪伴它看过去与未来的伙伴。
它想看这颗星球上的星星,也想看这颗星球上的欢愉。
而那些被?它放弃的内核与身躯则被?其他虚影拾起?,它们不?愿意放弃力量,又嫉妒沙尘获得?的快乐,于是它们想到了其他进入星球的方法。
坚硬的现实只需要轻轻一搅动,蓝色星球的壁障就会变得?混乱。
从混乱的缝隙中慢慢侵入,将星球上的正常变成不?正常,它们就能获得?轻轻触碰的可能。
可新生命都太过于弱小了,他们几代?人的时间在虚影眼中不?过是极为?短暂的一瞬。甚至在他们耳边低语一句话就能撕裂他们的一切。
它们必须极为?小心,才能不?把?这个蓝色游乐园炸掉。它们慢慢摸索着,可进展缓慢。
所以虚影们必须建立更强力的停留锚点,它们需要真?正能在星球里?托举它们的支撑。
那位“自杀”的同伴,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这是记忆,”陶未在波涛般的冲刷中意识到什么,“这是‘我’的记忆。”
因为?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自然也就没?有“视角”的概念。
它存在于万物之中,原本就是怪物。
“是啊,一个真?正的崩坏,却用‘自杀’换取短暂的快感,自愿变成弱小又可怜的种族。”茅辰逸浑身是血,头颅转动180度,露出诡异而又嘲讽的微笑来,“所以你为?什么不?死的直接一点?为?什么还要反悔你所做的一切呢?”
陶未抬头,望向茅辰逸身体里?的某种存在。
“原来一切都是因你们而起?。”
异常体就是崩坏们撕开现实的工具,现实变得?无序混乱,它们才有能够稍微探入一点触角的机会。
它们计划夺取她的身体,却又必须拥有能够在这片摇摇欲坠的现实里?制衡她的办法。
于是白色右手和现实稳定锚应运而生,只是人类在无数次斗争中将稳定锚发扬光大,开出新型武器的枝桠。
人类的自主创新性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崩坏们开始热衷于培养人类和引导人类。
特殊事件处理中心就是它们通过引导而建设出来的最大的垫脚石。它们在这里?体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掌控感”,并成功实现短暂的“现世”。
就像第?一次玩交互游戏,它们对?此欲罢不?能,无比渴望更深层次的融入,所以它们必须得?到容器。
说到底,这只是一场“吃与被?吃”的游戏,陶未利用自己制造的“重启”拨动时间,让已?经失去力量的自己拥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
她和曾经的同类在轮回中博弈,时间对?于崩坏来说根本无所谓,所以它们发明出了更完善的玩法,就像为?小白鼠规划出迷宫中的一条路线一样,用胡萝卜当作?虚幻的终点礼物。
它们在一次次重启中影响了一部分游戏系统,设计出更符合“容器”升级的剧本。
“你都体验过了,”腕机里?发出声音,“为?什么不?愿意牺牲一下,让我们也体验一下呢?明明一开始你选择的就是牺牲自己的一切来到这里?啊,那再牺牲一次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自己已?经重启了多?少次么?”天?花板上的泥土忽然被?冻结,一只剪影从土里?爬出,只露着一颗头狞笑着对?陶未说,“你还记得?这是你第?几次为?自己捏造一个虚假的‘人类身份’么?那个玩具,你用自己力量制造出来的时间玩具,你把?它造出来的初心难道是因为?想让它陪你无限轮回么?还有这些人类——”
姜砚捂着腹部,那里?血流如注,他脸色一片惨白,但看向陶未的眼睛里?非常冷静。
“不?用管我,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他用嘴型说。
“——不?如放弃,”剪影的形象开始消散,像被?风吹走的沙子,那是因为?崩坏本就被?现实排斥。可下一秒,剪影又从另一个地方冒头,“放弃吧,让我们用你的躯壳在这里?玩一次不?好么?皆大欢喜。”
“你现在既不?是我们的同伴,”更多?的声音漂浮在空中,连落脚点都无法找到,“也不?是人类,与其在这场无尽的剧本中备受折磨,经历无数此死亡,倒不?如直接放弃吧,反正你也体验了很多?很多?场不?同的人生了,不?是吗?你和人类本就不?是同一立场的。”
“吃掉最后一颗异核吧,吃掉唱诗班的异核吧!你把?它藏在哪儿了?”越来越多?虚幻的声音响了起?来,“让你的身体强度达到标准!我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陶未抬起?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那里?“突突”的疼,海啸般的意识篡改生生扑进她的脑子,撕扯着她的记忆。
她脑海中很多?影像都开始强行发生改变,那些她人生中发生过的美好此时全被?蒙上了一层阴影。记忆中的人脸开始变得?狰狞——
何曦掐着她的脖子想把?她塞进人脸面具的项链中,姜砚在她家门后拔出枪朝她射击,云姐给她的鱼片粥中下毒,永恒曙光身后竖着无数根插着人类头颅的长杆。
“人类根本不?值得?你拯救,这个世界已?经坏掉了。你根本没?必要继续坚持。”茅辰逸慢慢走近,贴在她耳边低语。
意识篡改,记忆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