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若有催我成婚的时间,不妨多与朋友们聊些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好歹能心情好不是?何苦来跟我找不痛快?”
“胡闹!”
丹阳侯重重一拍案面,“别拿十郎做你的挡箭牌,十郎也要成亲了!新娘是史家姑娘——”
“这事成不了。”
楚然吹了口茶沫,打断丹阳侯的话。
丹阳侯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怎知成不了?你外祖已经派人来咱们家透过信了,还要你母亲明日回去给史家姑娘做脸。要我说,十郎娶史家姑娘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年前便能下定。”
“外祖以前一直瞧不起史家,嫌他们做事粗鄙,不愿意与他们结亲,如今秦鹤霄进城了,反倒巴巴与史家交好了,生怕史家不愿意,还选中最为出色的十表哥与史家结亲,可惜了,史家又不是傻子。”
楚然懒抬眉,“秦鹤霄兵多将广,战无不胜,他缺甚么?缺粮与钱。史家掌中原粮仓,周家掌大齐财政,两家根深蒂固,于洛京经营多年,秦鹤霄不可能一下子拔出两个世家,只能拉一个打一个,你说,他会拉哪一个,打哪一个?”
“你外祖家危险了。”
丹阳侯一怔,下意识道:“周家的女孩儿太小了,最大的不过十二岁,再怎样与秦鹤霄联姻也来不及了。”
楚然听到用女人联姻便觉得头大,仿佛只要把女人送到男人床上,自己家族便能高枕无忧,殊不知吃干抹净后翻脸不认人的男人多不胜数,联姻联姻,姻没联到,反而断送女人一生。
楚然转了话题,“父亲大概不知道,我昨夜去雍王府赴宴时看到了史家的马车,父亲你猜,史家是求秦鹤霄饶史荣一命的,还是投诚秦鹤霄与周家划清界限的?”
丹阳侯脸色微变,“这。。。。。。。”
“我来替父亲说。”
楚然呷了口茶,继续道:“史荣做事糊涂,能被我三两句话哄骗,可史家那帮老不死们一点不糊涂,史荣是史家独苗,他的命史家自然是会保的,而史家,恰好又有那么一位正当婚嫁的大小姐。”
楚然声音微顿,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但最终还是忍着恶心把话说完,“所以史家姑娘与表哥的事情成不了,史家看上的人是秦鹤霄。”
丹阳侯心头一惊,“你与你母亲说一下,明日不要回周家。”
“近日洛京不太平,她还是待在府上不要乱走动为好。”
——方才还是亲亲热热的外祖家,此时已是泾渭分明的周家。
楚然冷笑一声,放下茶盏,“这话还是父亲自己跟母亲说。”
“父亲出身世家,深得世家子弟精髓,父亲选中的人我还是不娶了,免得日后楚家蒙难了,那人第一反应便是与楚家划清界限。”
“你!逆子!”
丹阳侯气得脸上变了色,楚然却理他也不理,起身与卫烈扬长而去,“父亲这里的茶不错,我就不喝了,还是留给父亲心上的人来喝罢。”
楚然回到风来居。
卫烈接过翡翠递来的茶,劝道:“世子,您何必跟侯爷吵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是出身世家,不娶世家女,难不成要娶小门小户家的女儿?”
“纵然您愿意娶,只怕侯爷与侯夫人也是不愿意的,您何苦娶她回来受折磨?”
“再说了,世家里也有有人情味的,您只要细细找,总能找到的。”
楚然道:“我今日若不将他一口回绝,他日日拿这件事烦我,倒不如直接撕破脸皮,叫他没脸来做我的主。”
卫烈怜悯看了一眼楚然,“可是您哪怕把话说绝,侯爷过上几日依旧会来找您,您总不能不成家的。”
“那就不要放他的人进我的院子。”
楚然趴在案上,没精打采。
没由来的,她心中突然生出一个荒唐念头——她竟有些羡慕秦鹤霄,羡慕他不用饱受被催婚的苦恼,不像她与周容与,日夜不得安生。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便把她吓了一跳。
呸呸呸,他有甚么好羡慕的?
九族之内死得只剩他和姜星回,他倒是想让人催他,那也得有人活着。
楚然把自己翻了个面,两眼望了一会承尘,突然开口道:“翡翠,秦鹤霄送的狐皮大氅你要好好照看着,千万别弄坏了。”
翡翠连声应下。
很快到了大朝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