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连吼带骂,看热闹的卫士终于行动起来,正阳门的大火被扑灭,清理出一个简单可供人行走的宫道来。
长信宫的方向不断传来喊杀声。
楚然不敢耽搁,一道道命令颁下——她在司隶校尉的位置上坐了多年,虽得罪了不少人,但同时也积威慎重,又加上他是秦鹤霄面前红人,卫士们一时间没有违抗她的命令,以她马首是瞻平叛灭火。
卫士们鱼贯而入。
乱成一团的皇宫慢慢恢复秩序。
楚然衣袖蘸水,捂着口鼻跟随卫士们去向长信宫。
下一道路口,一只手突然拽住她胳膊,“阿然,是我。”
周容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眯眼去瞧,向来宽袍大袖风度翩翩的周容与此刻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卫士衣服,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显得有些狼狈。
楚然上下打量着周容与身上的卫士衣服,眼底满是怀疑,“你们周家又在筹划甚么?”
冰冷如寒霜的声音让周容与一贯温和的面上划过一抹温色,“周家筹划的是如何救天子与太后。”
“若无天子在手,周家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与秦鹤霄相抗?”
“阿然,此时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天子与太后活下来。”
琉璃瓦上映着皑皑白雪,像极了楚然杖杀谢御史的那个雪季。
那年她被所有人厌弃,无路可走,是周容与将大氅披在她肩头,问她可有苦衷。
她又想起,年幼时父亲丹阳侯望子成龙,可四书五经她怎么也读不熟,父亲大怒,罚她在祠堂长跪。
夜风袭来,刺骨的冰凉,依旧是周容与躲过下人们的盘问,拿着大氅与她最爱的点心来到她身旁。
他将她消瘦肩膀裹进大氅,执起她的手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他搓着她的手,对着她的哈气,隽美面孔上是稚嫩的心疼,“我给你暖暖。”
“暖暖就不冷了。”
阴风阵阵的祠堂,暗无星光的长夜,她依偎在小小的周容与身旁,像是漂泊无依的人有了归途。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楚然面上有一瞬的松动,“周容与,你莫再骗我。”
“不会。”
周容与眼底的温柔仿佛能掐出水,“阿然,我与你一样,想救天子与太后,但现在围困长信宫的卫士太多了,我们必须先把他们支开才能救出太后。”
“支开?能把他们支开的事情只有天子与阿姐出逃。”
“我找了宫人扮做太后——”
“不行,阿姐摄政多年,宫中卫士与宫人对她极为熟悉。。。。。。”
电石火光间,楚然咬牙,“你把宫人衣服给我,我来扮做阿姐,引围困长信宫的禁卫军来追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救出阿姐与天子。”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
楚然不由周容与分说,找了个偏僻宫殿换上宫女衣服,略微散开头发,再用灰尘抹了脸,做出衣服仓皇逃命的模样来。
楚然打开殿门。
守在门口的周容与眉眼软了一瞬,“原来阿然女装这般好看。”